“小姐,少爷,奴婢这就去喊人!”
苦荞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正要往外跑却听见沈南意薄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苦荞?”
苦荞猛地站住脚步,又听见身后嘶哑的声音继续传来。“你瞧啊,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欺软怕硬,何涵珠是,连云兰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是,从前那样任人宰割的日子,你还想过吗?”
苦荞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攥紧了双拳,“小姐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姐了,从今日起,苦荞也不再是从前的苦荞了。”
……月上枝头,鸦雀哑叫。明亮的房间内,沈瑭盖着厚厚的褥子,躺在床榻上呼吸均匀,脸色微微红润了些,沈南意坐在榻边看着沈瑭,如何都舍不得移开眼。沈骁九皱了皱眉头,无奈的低声开口,再次向她解释:“我已为他把过脉,浑身血迹斑斑看着吓人,但其实都是些皮外伤,昏倒也只是因为饿得狠了,并无大碍,如今上了药,又喂了粥,修养几日就会醒来,你用不着这般紧张。”
思绪被打断,沈南意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起身向沈骁九道谢,“这么晚了,小叔叔还来此替瑭儿诊脉,南意感激不尽。”
“你们姐弟就是个麻烦精,粘上了就甩不掉,操心得多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沈骁九轻轻抬手将她扶了起来,“况且此次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该谢的人是罗风!”
经沈骁九这么一提醒,沈南意才忽然反应过来,“此次的确是要多谢罗大人,说来,今日一整天都没见着他人,可是回京了?”
“他啊,”沈骁九难得的弯了嘴角,笑出了声:“想来此时正躲在哪个山洞里睡觉吧。”
早先罗风完成任务来给沈骁九复命时,二人才见了一面。这罗风不过两天两夜不曾睡觉,竟困得睁不开眼,嘴唇干枯,眼圈乌黑,跟个鬼一般,站着汇报情况都险些一头栽在地上睡过去。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为了不让豺狼虎豹这些野兽吃掉沈璟,他又是驱赶又是撵打,害怕燃烟引来人,也不敢烧火,就这般漫山遍野的边打边跑,跟放羊一般。遇到野性大的野兽,不怕撵不怕吓,还非要吃他,罗风无奈只得砍杀,这杀了还不算完,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还要将这些又重又臭野兽的残肢运到远处的山坡后头掩埋。深山野林的,这些畜生多得数不清,又不长记性,他是打也不打不完,杀也杀不完,埋也不埋不完,住就住山洞,坐就坐树上,吃就吃野果,喝就喝溪水,就是垦荒耕田几十年的老黄牛也没这么累啊!命都险些没了半截儿,可不得好好休息休息么?虽不明白沈骁九在笑什么,却由衷得觉得他笑得极好看,半点不似平日那般孤冷高傲,此时也像个寻常的俊俏少年郎,有喜有怒,明亮鲜活。沈南意看呆了眼,脑海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其实想想,小叔叔不过就比我大五岁,笑起来宛如春风化雨,却不知平日里为何总这般老气横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