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从东边升起，金色的朝霞铺在了金薇轩的瓦顶上，本是鸟语花香的好季节，却因为沈璟的疯病迟迟不好，让整座院子的气氛都变得阴森恐怖。内室的毡帘右下角晃动一下，一只胖成球的白猫逃命似的往外跑，被何氏撞个正着，何氏伸手一捞，修长尖锐的指甲在厚实的皮毛上抚摸，吓得白猫老老实实趴在她手臂上。何氏掀起毡帘进去，沈飞茹也跟在身后。床榻上被大夫诊断成傻子的沈璟嘴角不停地往外淌着口水，坐在床头傻笑，丫鬟则跪在地上替他擦拭双手，“嘿嘿嘿嘿……猫，来呀，快来呀，嘿嘿……”何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猫，叹了口气问旁边站着婆子，“怎么回事？”

那婆子赶忙赔笑：“这畜生脾性真大，少爷才摸了两下就跑走了。”

丫鬟的身形抖了抖，更加认真地帮他擦手，方才哪是摸两下啊，分明是虐待，险些没将白猫活活掐死，那猫也是有灵性的，怎会不知道逃命？何氏也不关心白猫的死活，而是关心起沈璟的病情来：“少爷今日如何，病情可有好转？”

婆子为难的看了一眼目光涣散的沈璟，掂量再三才道：“少爷这几日都不愿吃药，好在喜欢厨房新做的糕点，哄着劝着，倒也没落下一顿，身上的伤也都好全了！”

“身上的伤好了，那脑子的伤呢？心里的伤呢？”

何氏冲着婆子便骂：“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若是药都好好吃了，怎会没有好转？”

“哥哥这病，莫非当真好不了了么？”

沈飞茹看向何氏，也忍不住往下掉眼泪。何氏被戳中了痛处，怒目圆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哥哥天资聪颖，日后是要袭爵的，怎会好不了？定是那些庸医没有本事，再去请，再去请其他的大夫来！”

何氏尖锐的声音吓得屋内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唯有受到惊吓的沈璟放声大叫：“啊……有鬼！有鬼！鬼来了，鬼来了……”方才还平静的沈璟普通一声滚在地上，鼻涕眼泪淌了一脸，双手双脚的在屋内到处爬，像只挨了打的小狗想找地方躲起来一般，没有昔日半点儿的矜贵。“哥哥！”

沈飞茹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何氏更是心痛的无以复加，不忍再看下去，抱着白猫就出了房门。攥着手里的绢帕给何氏擦眼泪，沈飞茹忍不住抱怨起来：“三叔说要调查，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只说是哥哥自己跑去后山中了蛇毒，也怪不到沈南意身上，母亲，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还能怎么办？”

何氏哭得双眼通红，“要想给你哥哥报仇，只能咱们私下想法子，还想指望沈骁九那个白眼狼么！”

沈飞茹心都缩成了一团，“母亲已经知道是谁害的哥哥了？”

“无论是谁害了你哥，此事都和沈南意姐弟脱不了干系，若不是那个傻子，你哥哥就不会去金佛寺，更不会……更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何氏阴狠着脸，心里的仇恨愈发膨胀，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可笑的是沈瑭那个傻子，如今开始练武，是彻底抱上沈骁九这棵大树了！这三人狼狈为奸，坑害我儿至此若不想个法子将他们一同收拾了，我岂不是枉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