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口气。苦荞抬头看了一眼西斜的夕阳,轻轻捶了捶发酸的腿,“小姐,咱们还进去吗?”
“我自然是不想去的,早已撕破脸皮,此番上门求她取消婚约,不是上赶着被她羞辱吗?”
苦荞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沈南意接过话头,“可是小叔叔非逼着我去,也不知道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
犹豫片刻,她又笑道:“小叔叔既然夸下海口,想必是有把握的,咱们不妨试试,也省得自己出力。若不成,我在兰枫院也有了说嘴不是?”
“小姐说得有理。”
苦荞连连点头,扶着沈南意进了院子,着人通报后,进了金薇轩。婚事就在眼前,沈南意此时带着丫鬟上门,又是满脸春风笑意,何氏可谓是警铃大作。这小妮子的本事,她如今也算是领教了,此前遇事不是哭便是哑,现下却是榆木脑袋开了窍,不仅敢公然同自己作对,说话也是句句棉里藏针,刺的她生疼,还挑不出错。活像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陡然就聪明起来了,叫她不得不小心。“南意给母亲请安。”
将那只白猫一把捞在怀里,何氏在她面前落座,大约是在自己的院子,何氏颇有底气,“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你则怎的有空来我这儿,瑭儿那边不用你看着了?”
“瑭儿现下正在兰枫院,托小叔叔的福,倒也不用我时时刻刻盯着。母亲怀里的猫可是愈发胖了,毛都发亮呢。”
沈璟的病没有丝毫好转,瑭儿练武却是越来越勤奋,此刻在她面前提瑭儿,无异于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她可没忘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何氏轻轻抚摸怀中的猫,手法极其轻柔,那猫瞧着很是享受,伏在何氏的膝上,闭眼打起了盹。“瑭儿最近出息了不少,想来在你三叔那儿学了不少本事,可真叫人羡慕啊,不似我的璟儿,病得连自己爹娘都不认识了。”
看来这何氏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了!迟迟引不到话题上,沈南意只好换个说法。“璟儿仍旧病着,前几日父亲还请来了赵太医给璟儿看诊,开了方子喝了几服却迟迟不见好转,母亲这些日子也跟着操心,憔悴了不少,沈府上下都痛心不已,真是天不遂人愿。”
沈南意愈演愈得心应手,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女儿却忙着谈婚论嫁,实在是大大的不该,若璟儿清醒过来,只怕要骂我这个姐姐没良心,外人也要说咱们沈府的兄弟姊妹分崩离析,怕是不好。”
何氏咬牙切齿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想怎么着呢?”
沈南意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女儿以为,不如还是取消了婚约吧,待璟儿好转再议不迟。”
“你能这样想,我这个做母亲的很欣慰,也很愧疚。”
论起演戏,何氏可不输人,沈南意来这一套,她也未尝不行,将怀里的白猫放到地上,何氏掏出锦帕擦了擦眼泪,情绪也渐渐激烈起来。“这些年我不仅要照顾璟儿和飞茹,还要打理偌大个后宅,故而没顾得上你的终身大事,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好夫婿,我怎能因璟儿耽误了你呢?璟儿一向敬重你这个姐姐,若他知道你因他不肯成婚,定然会自责,这可不成啊!”
这么说着,何氏用手遮住半张脸绽放出个狞笑,黄毛丫头一个,想跟她斗,可还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