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府各处的门才刚打开,沈骁九便径直到了金薇轩。天色尚早,何氏还未醒来,正房大门紧闭,院子里只有等着伺候的丫鬟和负责打扫的婆子,乍然看见沈骁九都惊慌失措,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了好一会儿。“告诉何氏,半盏茶内不出来,我就派人进去请!”
沈骁九带着晨露而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意。“奴……奴婢这就去通传。”
一守在正房门外的粉衣丫鬟脸色煞白,不顾规矩推开正房的门,连合上都不记得,就冲进了内室。其他丫鬟也渐渐回过神来,有的去找徐嬷嬷,有的端起洗漱用品跟进正房里。她们看起来井然有序,实则都心惊胆战,不是说错话,就是差点左脚绊右脚,又或者盛水的铜盆明明就在手里还到处去找,全乱了套了。阎王上门,要人命啊!何氏从未被人吵醒过,正要大发雷霆,就听见丫鬟来传沈骁九的话。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何氏只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怎么来了?难道是为了沈南意,情愿放了何衍来此挑明的?”
徐嬷嬷喜上眉梢,“三爷一向不踏足金薇轩,想来不会有错!”
一阵欣喜过后,何氏又渐渐冷静下来,手中拿捏着沈南意的婚事,料定了沈骁九不敢太过得罪她,底气足得很:“去告诉他,妇人梳妆耗时久,且等着吧。”
“不可不可!”
徐嬷嬷一进门就听到这话,吓得魂都要飞了,“夫人,三爷那样的人物绝非忍气吞声的人,若招来他的怒火,咱不好应对啊。”
何氏咬牙切齿:“这么早过来,简直是混账!”
被扰了清梦,她实在恼得很。“估计三爷待会儿要上值,所以来得早了些,夫人可要想明白,您的目的是什么,可千万别因小失大了。”
徐嬷嬷边劝说,边将何氏拉到梳妆台前坐下,麻利地给她绾发。何氏没睡够,一时气昏了头,经徐嬷嬷一说就恢复了理智,寻思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半盏茶的时间,要穿衣梳洗显然不够,何氏头上绾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连一支珠钗都没带,喝口温茶漱口,又用湿帕擦了擦脸,就披上宽大的披风出门。房门大开,她就看见沈骁九坐圈椅上,身边摆着张方几,茶水点心齐全,茶香悠悠升起,和他一样的气定神闲。相比起来,何氏匆忙得太过狼狈,她磨了磨牙:“大清早就到嫂子院里,三爷也不怕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沈骁九向来不理会这种胡言乱语,理了理衣袖,开门见山道:“何衍不过是一条贱命,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地算计。”
何氏自觉捏住沈骁九命门,言语间也不再绕弯子,“沈南意的婚事又何尝不是呢?”
“是么?”
沈骁九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笑得何氏心里发毛,她强自定住神,却终究忍不住服软:“我只要衍儿能平安地从牢房里出来,沈南意的婚事,我全听三爷的!”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即便是退婚也要做的漂亮,女孩子的名声可经不起半点儿风雨,别忘了飞茹也还待字闺中!”
“三爷放心,我定会妥善处理!”
得了这话,沈骁九冷笑一声,带着罗风出了院门。何氏大喜过望,原本也没以为沈骁九会因为这么件小事放了何衍,没成想,竟如此容易!这王武忽然冲出来求娶沈南意,简直是天赐福星,正巧砸在自己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