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热闹,往来之人络绎不绝,早在两车相撞的时候,便有路人停下来看热闹。祝飞花的嘲笑方停,议论之声却此起彼伏,沈南意不用细听,就能听到如浪潮般的附和,好似她在闺中未嫁是件天理不容的事一样,人人都能给她按上一两个罪名,言语之难听,令她恨不得堵住耳朵。“祝小姐此话差矣!沈大小姐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求娶者并不在少数。”
响亮的声音穿过挨肩擦背的人群,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祝飞花怒目圆睁,循着声音去瞧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顶撞她。当她的目光定在西侧的人群中时,无辜的路人可不愿被她迁怒到,纷纷让开一条道儿来。唯有说话之人,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处,他一手搁在腹前,一手背于身后,端的是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无所畏惧地正面迎接祝飞花的眼神。一个瘦弱的书生,与一个身后站着魁梧婢女的名门千金,差距不小,路人不禁要为他捏一把汗。不过,被解围的沈南意却不是很高兴。因为出声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和她有过婚约的徐骓书。别人说这种话倒也就罢了,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奇怪。正当沈南意琢磨徐骓书的意图时,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抬眼,意外地对上了徐骓书深情款款的眼神,顿时肚中一阵翻涌。他道:“在下便是其中一人。南意,我知道你是一个极好的姑娘,自是不愿你因妹妹先嫁而受人非议。只要你愿意,我今日就请媒婆备上聘礼,上门提亲。”
沈南意捂住腹部,咬紧牙关,既是要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亦是压抑着怒火。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再者,他凭什么说得好像在施恩于自己一样,当真以为没人知道他的心思了吗?这种明明自己有求于人却还摆出一副为旁人好模样的人,有多远滚多远才是,怎的总是阴魂不散?祝飞花听得徐骓书言辞切切,一双柳叶眉不悦地皱起,冬啸连忙附在她耳边:“那个男人原与沈大小姐谈婚论嫁过,只是架不住母亲的威压,最终没谈成。后来娶了黄氏为妻,两个月前刚去世……”简短的几句话,就将沈南意和徐骓书的恩怨及徐骓书的近况都讲清楚了,祝飞花越听越欢喜,最后竟然在看向沈南意时,都能笑颜如花。齐家姐妹俩不太了解情况,只是感觉沈南意浑身在颤抖,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当即被吓得缩了缩脖子。那人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好脾气的沈南意会气成这模样?“咯咯咯。”
祝飞花掩唇笑得前仰后合,眼眸中流转着万般愉悦,“沈南意,你还真是真可怜啊!曾与这般人谈婚论嫁过,听得连我都要为你心疼了,哈哈。”
笑声放肆得过分,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此人妻子新丧,外室诞下一子,收不了场就又来找你这个前未婚妻,哈哈哈!瞧瞧你在别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他不需要你就一脚把你踹开,有需要了就把你拎出来解困,真真是待你……一片痴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