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发式简单灵秀,三两珠花点缀其间,便能将她的活泼烂漫展现了出来,若是往常,沈骁九还会想要揉揉,此刻却没多少旁的心思。垂下的目光被一只柔荑吸引住,沈骁九想起之前几次三番余光都瞥到过她紧攥着荷包,不禁心生纳闷。荷包里装的究竟是何物?她为何在此时如此在意?沈南意的头都快要埋到胸前,满腔的爱意和囿于伦理的痛苦产生激烈交锋,她的心弦也越发紧绷。兴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绷不住,唯有逃跑才能得片刻喘息的机会。正当沈南意脚尖开始动弹之时,沈骁九敏锐地察觉到,他又急又心疼,遂顾不得失礼,径直将那荷包抢了过来。此举毫无预兆,突然得沈南意都没生起护住荷包的念头,那荷包就已经落入沈骁九手中。她吓了一跳,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赶忙伸手去抢夺,只是他又如何会让她如愿?身高的优势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沈骁九高高举起双手,任凭沈南意如何蹦跶,都够不着他掌心里的荷包。沈骁九一边注意着沈南意的动作,担心她出意外,一边快速将荷包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最先落入掌中的是两道温润的触感,他仰头,就看到一对玉坠。两个玉坠外侧是近乎半圆的形状,内部雕刻的花纹极其眼熟,沈骁九鬼使神差地将这俩玉坠靠在一起,虽达不到严丝合缝的程度,但却能看出它们原先是一块玉佩。更重要的是,上面的纹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他幼时刚被捡回沈国公府时父亲送他的见面礼,近二十年来,他几乎从未离过身。只是,上次在罗如院时她被何衍逼迫,走投无路准备自尽,他情急之下顺手用这块玉佩打掉了匕首,当时玉佩就碎成了两瓣。但因后续事多,他一时顾不上,待事情都处理完再去寻时,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了。没想到竟是被她捡走了!阳光自天上倾泻而下,照在青翠欲滴的玉坠上,沈骁九睁大眼,似感觉不到眼睛被光刺疼了一样,贪恋地将它们的模样记在心里,还用手细细摩挲着。她不单单是捡走了,还将无法修复的玉佩改成了一对玉坠,用同样的绳子编起来,连流苏都做得一模一样。像是……定情信物。“对……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
沈南意见沈骁九仰着头,迟迟没有落下,甚至没有表态,才意识到自己擅自改动他的东西,是多么失礼的一件事,她满心皆是自责愧疚。当然,还有一些因为自己隐秘心思的羞窘。后者令她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前者却叫她不得不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想逃离此地却不该逃。“我原本想捡起修复,可实在已无法扭转,这才出此下策,小叔叔想如何处罚,我绝无怨言。”
这话之中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是沈南意不想好好解释求原谅,而是她无从说起。这东西于他而言极其宝贵,她擅自处置,只担心他生自己的气,不再搭理自己,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