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走后,整个金薇轩都笼罩着一层阴暗的寂静。沈飞茹不敢开口打破平静,最了解何氏的还数徐嬷嬷,当即便招呼着厅内厅外所有的下人出去做事,将所有人都撵走之后,自己也跟着出了门,合上门在廊下站好,恍若门神一般,将路给挡住。自己从出嫁到回门,不过三日,何氏却像是大病了一场,沈飞茹出嫁那日,她扮装扮的雍容华贵,与来往宾客说笑闲谈,简直春风满面。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如今的她却好似历经几十年风霜的老妇,浑身绵软无力,潦倒凄苦,再华贵的衣裳也无法将她衬的光彩动人,曾经面对自己的温柔慈爱也全部不见,只剩威严与疏远。“原以为你出嫁之后,便能懂事些,不想却还是与从前一样,半分长进没有,沈南意激你三两句,你便和盘托出了。”
何氏撇过脸,有些嫌弃。沈飞茹从未见过她这般脸色,心像是被绸缎里三层外三层的缠住一般,紧的透不过气来。“这一切都是她的奸计,我说不说得也不要紧,反正她是知晓的。”
“哼,偷了我的东西,你倒是坦然,全然不似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一说起这事,沈飞茹赶忙提起裙子跪下:“母亲,女儿知错。”
“既是知错,我的东西呢?”
何氏勃然大怒,朝她伸出了手:“还不快还给我!”
沈飞茹看着那双手,本能的往后挪了一步,“那些东西……我都添进嫁妆单子里了,实在……实在是不能交还给母亲。”
“胡说八道!”
何氏将桌子一拍,桌上的茶盏也叮咚作响,吓得沈飞茹浑身一震。“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动女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更何况是自诩清流的齐家,他们还能没皮没脸的给你昧下不成?怎的不能还来?”
何氏疾言厉色,凶相毕露,沈飞茹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来,她有一种感觉,今后是再也拢不住母亲的心了,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离她远去。眼泪顺着脸颊流成了河,她歪着头缩好了脖子,稍微往后躲了躲。“公婆都是地道人家,自然是不会花女儿的钱财田物,只是……只是婆婆在我与赵梦娴入门时,各要了一份儿嫁妆单子,说是省得日后出什么争执纰漏,银两便也罢了,尤其是田地铺子,每用什么都要报给婆婆,所以……”“啪!”
何氏抓起桌上的茶盏猛地砸在了她的脚下,怒目圆睁,只恨不得将她生吞了:“那你叫我如何是好?你父亲心中只有沈南意那两姐弟,断不会接济我,你舅舅惨死,兄长舅母流放,单单我与你兄长的这点子月例哪里够使!你要我去死不成?”
沈飞茹被吓得崩溃大哭,自己也是无奈至极:“母亲,女儿也是没有办法,成婚不过三日,女儿便拿走这么多田产房地给娘家,如何说得过去?女儿又如何在齐府立足呢?”
“既是如此,你带了这么多东西去齐家,你公婆可高看你了一眼?”
沈飞茹羞愧的低下了头,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出一句:“清流人家并不在意这些。”
说到这里,何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她从自己这里偷走的东西既不能随意拿出来使用,又没能叫公婆刮目相看,完全是套牢在她手里只能充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