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就此妥协，用帕子擦干净眼泪，略微振奋了些精神，强撑着靠在椅背上，思索起今日发生的事来。“老爷痴迷武艺和征战之法，向来不管后宅之事，怎的忽然想起管府上开支了？你速去查查，看看他究竟为何忽然下此命令。”

琥珀嘴上应下，可是腿却迟迟不动，站在她面前扭扭捏捏，何氏瞪了她一眼，“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见何氏并未明白自己的意思，琥珀只能硬着头皮暗示她。“奴婢明白，只是潮阳院和松鹤堂的人嘴都跟上过钉子似的，晨曦院又一向对咱们防备，怕是不好打听……”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打听着内情，就必须得拿银子去贿赂打赏下人，这是琥珀在问她要钱呢。何氏自然也听懂了她的话，可是眼下她处处都得用钱，哪里还有多余的闲钱花在这儿？好面子的何氏恼羞成怒，抬手就扇了琥珀一巴掌，恶狠狠道：“真以为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了？从前我也算待你不薄，打赏你多少银两，你竟是没有半点感恩之心，拿出些银钱来又如何，等另外那几个庄子的银钱收回来，我自会加倍给你！”

何氏一张嘴还是那么厉害，找人办事要钱，却不肯软和些语气，对着人又打又骂，倒是真新鲜。被扇了巴掌的琥珀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的直掉眼泪，哭得涕泗横流，一面给她磕头一面向她解释。“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没齿难忘，只是家中还有弟弟妹妹等着吃饭，得的月钱和赏赐全寄回家里了，手里实在没银钱，还请夫人相信奴婢啊！”

何氏根本不关心她家里是什么情况，见她拿不出钱，心中更加愤怒，“其他院里的下人嘴严，你不知道去喜来阁打听打听吗？你这般年轻，嘴乖些，话说好听些，还愁打听不到消息么，真是个蠢货！”

话已至此，琥珀只能擦干眼泪认命，让人进屋来清扫地上破碎的杯盏花瓶，她自己则出了金薇轩。等琥珀再次回来时，神情明显有些不对劲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衣裳更是凌乱，可何氏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追问她打听到了什么。琥珀将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赶忙说起了正事，将事情的原委通通说了出来，何氏一听，顿时心如死灰。管账房的老先生在沈国公府做了几十年，对那两个老东西毕恭毕敬，从前是因为老太太将管家权交到了自己身上，账房先生才尊敬她几分。如今老太爷亲自发话缩减开支并严查账目，他定然是奉若圣旨，自己即便能够做主，可再想在账目上动手脚捞点油水，定然是不可能的！何氏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似乎胸间梗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一般，难受的浑身不对劲儿。可一向小心谨慎的她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眼神狠辣，再次望向琥珀。“老爷同意沈南意的提议缩减开支，命账房给各院少发一半月例，这也就罢了，老太爷点头，此事无可转圜。可老爷又怎会心血来潮，想起要严查过往账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