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中座无虚席,谁也不曾留意何氏和琥珀上了二楼。房门合上,将喧闹都隔绝在了外面,而雅间之中沉香袅袅,琴声悠扬,一儒雅的深蓝华服男子背对着房门,似正一边品茗一边享受琴声。何氏按下过于急切的心,走到其身后见礼:“祝阁老,民妇前来赴约,不知您于纸上所言可否属实。”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想要除掉沈南意的后盾沈骁九,就来四方酒楼。只有除掉沈骁九,她才能和沈南意抗衡,也才能将自己近来所受的气加倍还回去,所以这个条件,对她来说极具诱惑力。“你好歹在沈家做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怎么还如此耐不住性子?”
祝阁老叹了口气,遗憾未能听完整首曲子,他摆了摆手,琴师就退了下去。“阁老位高权贵,自然是不急的。我一介无依无靠的妇人,如何能不急?”
何氏到底是在沈家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连沈老太爷都不怎么尊敬,眼下心急如焚,语气中难免带上了刺。祝阁老不屑于与个妇人多言,将下巴往对面扬了扬,示意何氏坐下,而后直奔主题:“你将这两份东西,偷偷放到沈骁九的书房里,藏得隐秘些,用不了几日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场景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随从便将一本册子和一个荷包放到何氏面前,她并非不经事的小丫头,且有自己兄长的前车之鉴在,她对他仍保有警惕。她把册子打开先检查一遍,见上面所写皆是地方官员贿赂沈骁九的账目,一笔笔清晰详尽,她双眼迸发出灼热的光芒,激动之下打开了荷包,本以为还会是揭发沈骁九罪行的证据,但在荷包中之物皆被倒出来以后,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荷包之下,几枚银锭子因滚落而左右摇晃,撞击桌面频频发出声响。何氏害怕地咽了咽唾沫:“这是是赈灾的官银?”
这些银子上都印着官银的标志,而那本册子上所记录的行贿赂之人是沈骁九此次去赈灾的金州官员,何氏不难猜出银子的来处,更对祝阁老要嫁祸沈骁九贪墨赈灾款的打算心知肚明。如今金州贪官横行,百姓又因旱灾与蝗虫灾害而人心惶惶,如果沈骁九被爆出此罪,即使皇上有意偏袒他,天下百姓也不会放过他,甚至连整个沈家都会被牵连。何氏是恨毒了沈骁九和沈南意,巴不得他们俩都去死,但是这不代表她没脑子!她已经没了娘家,儿子痴傻女儿无情,她无论如何都只能坐稳沈信妻子的位置,如此一来,她帮忙陷害沈骁九,最终自己也会跟着没命。“我不干!”
何氏拒绝的干脆又利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想来三岁孩童都明白,纵然我是个没用的妇人,可祝阁老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果真是蠢!怪不得你被沈骁九与沈南意逼到这个份上无法翻身。你想想,沈老太爷历经三朝居功甚伟,沈信亦是战功赫赫,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降罪沈家。”
祝阁老振振有词,句句在理,“再说了,我既要揭发他的罪行,少不得要有个证人,届时我自然会说是你大义灭亲,为了百姓为了沈府这才站出来举报他,我不但不会让你被皇上降罪,还要为你请功,给你封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