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一听到“沈璟”二字,就想到了方才那血淋淋的一幕,甚至她觉得自己手上还残留着沈璟的体温,残留着剪子割破他喉管时受到的阻力,可她当时是那么的狠心,狠心地割了下去……毕竟是对自己疼爱多年的亲生儿子下死手,何氏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她目眦欲裂,看看红艳艳黏糊糊的手,再看看地上滴落的大片血迹,最后就疯了地跑出去:“你要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你逼死了我的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沈信,你把儿子还给我!”
沈信都已经离开了金薇轩,没料到何氏会缠上来,突然间被她拽住胳膊,整个人都被她拽得往她的方向倾倒,他怀中的沈璟因为这一变动,脖子晃了晃,伤口被撕扯,疼得沈璟皱起了脸,“赫赫”地喊着疼。“滚!”
沈信一脚踹开何氏,大喝,“把她给我抓回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再出金薇轩,更不许她自尽!”
“老爷!夫人不是……”琥珀的声音倒是提醒了沈信,他一边配合库房管事扶住沈璟的脖子,一边命令下人将金薇轩的人都给赶回去,亦不许她们进出。几乎是话音刚落,沈信就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奔离去。金薇轩的所有人被看守起来之后,沈南意才在苦荞的搀扶下忍着疼走出来,她们与何氏一行人面对面走着。按规矩,理应是沈南意这个晚辈让路,但这一次,她沿着直线走,每一步都踩得极稳,即使要相撞了她也没用要让开的意思。何氏凭一个“母亲”的称呼,压在她和沈瑭头上作威作福多年,如今尘埃落定了,她凭什么还保有母亲之尊?“他不能这样,儿子是我的,他不能抢走……”被琥珀等丫鬟扶着的何氏双眼无神,正一个劲儿地反反复复地喃喃低语,像是被抽离了神智般。琥珀无法,连忙一边劝慰她一边把她拉到路边让出路来。“啊!我的璟儿被我杀了!我怎么可以下这种毒手!琥珀,我所做的一切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他,他傻了,所以才更需要银子来做保障!我明明是为了他好,为什么我会伤害他,为什么?”
何氏似乎从癫狂中清醒过来,她哭得撕心裂肺,不停诉说着自己有多疼爱沈璟。沈南意露出个嘲讽的笑来,渐行渐远。金薇轩的院门被护卫重重合上,内里的声音彻底被隔断,昔日热闹风光的院子似乎在这一刻褪去了原有的光芒。……潮阳院中,德子一见到沈信一行人的模样,立刻抄起银票带着小厮去出去。当他跑到大门时,已有几个下人在求禁军去请大夫,但看守此处的禁军皆铁面无私,拔出了剑挡在几人身前,他们眼神冷肃。德子见状,忙跑过去,可他还没有靠近就被锋利的剑挡住了去路,他咽了咽口水,将手中厚厚的一沓银票往前递:“这些小钱是请几位喝酒的,我们无意让您几位为难,但是我家少爷出了点事,您几位行个方便,让我们出去请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