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风微凉。沈南意将参鸡汤递给沈信：“我听闻您晚饭都没怎么吃，便让厨房熬了这一盅汤，您多多少少喝一点，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我没胃口。”

沈信将汤推开，目光落在床上那个几乎没有呼吸的儿子脸上，“以前我总气他将他母亲那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可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就后悔了。这些年来我自暴自弃，没有照顾过你们任何一人，更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不学好。”

“您是他的父亲，您要如何为他伤怀，我管不着。但您也是我和瑭儿的父亲，我们不想看到您有个三长两短，所以请您喝了这碗汤，让我们能安些心。”

沈南意又将鸡汤往前递了递。沈信无法，只能将汤一口闷干。接下已经空荡荡的碗，沈南意不急着离开，而是放下碗坐到了一旁：“爹对今天雷统领所言有何看法？”

“皇上正在气头上，说话自然不近人情，但等你小叔叔被带回来之时，说不定就气消了。届时皇上定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沈信凭借自己对皇帝的认知，笃定会他不会如此草率地定下沈国公府的罪。沈南意也如此想，但是想到沈骁九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心中惴惴不安：“爹，您觉得我此时去金州可好？”

“不可！”

沈信惊慌站起来，“且不说皇上下令不许外出，就说你小叔叔虽名为赈灾，但实际上是为了什么而去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那里危险重重，你一个弱女子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你小叔叔已经够让我和你祖父牵挂的了，再多一个你，你是想要我们日夜难安吗？”

“如果他在那边顺利，祝阁老不可能闹出这一出。祝阁老此举恰恰说明他遇到了无法脱身之事，我想要去救他。爹，我并非不谙世事的女子，一路上再更加警惕些，定能安全回来。”

沈南意的态度亦很坚决。沈信重重拍下桌子：“别说那些没用的，等你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我告诉你，皇上的执意谁也不敢违抗，别说去金州，有雷疆在，就是连府门你都出不去！”

再说下去，便是要吵起来了，沈南意不想惊动禁军，只含糊几句便回了晨曦院。“苦荞，替我收拾出远门需要的药、水囊、顶饱的点心一类东西。”

沈南意径自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中翻找出几身便于行动的衣物。苦荞连忙将那几套衣物重新塞回衣柜里，以背抵住柜门：“小姐，那样的龙潭虎穴连三老爷都没办法安然脱身，您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来去自如？朝廷已经派人去金州找他了，想来是不会让他出事的，你就在家等着吧！”

“派去的那些官是谁的人还不知道呢，雪中送炭也就罢了，但若是雪上加霜，你让小叔叔如何脱困，你让家中祖父和爹爹，还有两个弟弟如何脱身？”

沈南意将苦荞拉开，责怪地瞪了她一眼，“我是不愿坐以待毙的，那些地方官员不会防备我这样的弱女子，正好可以暗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