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宛若天穹被破了个洞,大雪簌簌下了一整夜,沈南意推开窗,被满目的白刺得抬手遮住了眼。苦荞赶紧放下盛水的铜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为她合上窗:“明知冬日下雪,才睁眼就急哄哄地开窗,不刺到小姐的眼刺到谁?你往日也没那么急切,今儿这是怎么了?”
沈南意眼睛缓了缓,阻止苦荞的动作,愣是留了一条窗缝,深呼吸一口,冰凉的气息入腹,萦绕在心头的不安和烦闷被冲击得瞬间收缩、凝固,似化成了枝头上沉甸甸的雪。她叹了一口气:“小叔叔有几日未归家了,你去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些时日麻烦不断,我总是惴惴不安。”
苦荞早将沈南意的反应看在眼里,甚至和小姐妹们打赌她能憋着多久才开口,闻言回身朝一同来伺候洗漱的丫鬟们眨了眨眼,满脸皆是胜利的喜悦,而丫鬟们则是心疼地捂住自己的荷包,在心中不断哀嚎:果然不能和苦荞比。“若真有麻烦,咱府外只怕早就如之前一般被禁军围个水泄不通。再说了,咱家三位老爷都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就算是出事,也不可能草草定下罪来,您快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言罢,苦荞退出屋子,去打听消息了。为了让等待的时间不显得那么漫长,沈南意洗漱更衣用早饭梳妆打扮堆雪人……时间还是比想象中要长很多很多。丫鬟们望着据说已经堆好的雪人,皆低下头抿嘴偷笑。雪人堆得格外潦草,作为脸和身子的两个雪团坑坑洼洼,甚至连五指的印子都格外清晰,要不是它们确实上小下大,脸上插了两个黑珠子和一个胡萝卜,根本没有人能看出它们是个雪人。“小姐莫要着急……”“我没急,我这不是洗漱更衣用早饭还堆了雪人吗,急什么?”
沈南意又往院门处走近几步,踮起脚抻着脖子朝外看,“苦荞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这副心口不一的模样惹得丫鬟们闷头发笑,沈南意面色微窘,热意蔓延至脸上,她转身又抓起一把雪往雪人身上糊了一把填了个明显的凹处,冰凉的触感总算让她逐渐攀升的体温降了下来。“小姐!”
苦荞的声音才响起,沈南意就腾地起身迎上去:“怎么样了?”
“三爷没事,皇上让……三爷在刑部办……办事而已。”
苦荞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怕沈南意会担心就先透露了沈骁九的情况,然后被沈南意扶着喘了好几口气才道:“说是西玥传来消息,西玥老皇帝忽然病重,已经三天不曾上朝了。因着太子前些日子忽然病逝,除此之外并无皇子,所以老臣们私下商议要请老皇帝的二弟安王回去主持大局,只是皇后不同意,双方起了争执。皇后被气回了后宫,眼下西玥朝堂乱作了一团呢。”
无论是哪朝哪代,新皇登基都是万分惊险,血流成河、伏尸百万的例子数不胜数,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