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正是各种广告投放最关键的时候,周娟红手里的一部分老熟的合作商,该怎么放明年接着怎么放,合同就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只有这个HN市的新闻媒体,正是领导班子换届中,有些事项的衔接会繁琐些。接下来的几天,颜木和周娟红白天跟着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唇枪舌战的在谈论着合同。晚上,接着的又是酒桌上的文化较量。桌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都是高手的较量,讲的都是漂亮得体的场面话,掏心肺腑之言也是挂着外衣的酒后话。周娟红把颜木照顾得很好,男人们对着颜木讲荤段子时,周娟红会支使她出去为自己买烟。酒桌上,有人对颜木邀酒时,周娟红会挡在前面,不着痕迹的把酒给挡了。几天下来,颜木对周娟红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种被人保护后穿上厚厚地盔甲安全感。她在职场上也有两年了,共事了两位直接领导。高丘俊有能力,他的出发点是把颜木弄上床,就算是遭到了严厉的拒绝,有所收敛,这种龌龊的想法一直都蠢蠢欲动。周娟红更有能力,她完全站在保护颜木的角度去做,没有一点附加条件。人和人之间真是不一样。颜木也是性情中人,她对周娟红的称呼从周总到了周姐。一翻努力,最终是在双方都满意的条件下,签成了合同,最隆重的庆功宴上,周娟红为表诚意,频频举杯,到酒席散去,她已经是微醉状态颜木费力地扶着明显的疲惫起来周娟红往房间里走。进到房间,还在门口,周娟红丢下了手包,甩掉高跟鞋,无力地扑到沙发上,头埋进了沙发里,手一挥:“颜木,你去休息吧?”
颜木帮她把腿搬放到沙发上,叹了口气,哪怕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天天这样轮番的折腾。她把房间里的灯调暗了些,弯着腰把手包,鞋子捡起来,放好。约摸过了几分钟,酒的后劲上来了,周娟红脸色渐渐地红了起来,她坐了起来,垂着头,摇晃着站了起来。颜木一把扶住她,“小心!”
周娟红以为颜木走了,睁开醉悻悻的眼睛,一晃一晃,又跌坐在沙发上,“还没有走?”
颜木被她带着坐了下来,手拉着她的臂膀没有放开:“还没走,我在放洗澡水,等你泡了澡,我再走。”
她起身,把倒好的一杯茶送到周娟红手上,“温的,蜂蜜水。”
喝了一杯蜂蜜水,周娟红感觉一下子舒服多了,看着伸过来拿杯子手,抬起头,说道:“谢谢你,颜木。”
颜木笑了笑,“没事儿的,周姐,我倒杯开水凉着,等会想喝时,随时都能喝。”
她接过杯子,拿过刚烧过的水壶,倒起水来。周娟红这会儿缓过来了,双腿搁在沙发上,背靠在沙发转角处,用手按着眉心,斜倚着。颜木把房间里的灯调亮了,周围一下子就通透了,心情也跟着敞亮了起来。她看着沙发上坐着人,酒是醒了不少,只是醉酒后的难受还在她身里,没有那么快复原。周娟红让颜木坐下,隔着沙发说道:“明天就可以回去了,黄金周的一票难求,飞机在燕城落地都是晚上6点了,出差占用的元旦这三天假,你可以在今年找时间调回来。”
时间不早了,颜木也有些累了,她想着陪陪周娟红说说话,双手撑着两边的沙发,“好的,应该不用。我没有交际圈,亲戚朋友也都不在这里,单身汉一个,还是把全部的热贡献给工作吧!”
“下班了,不用跟我来表决心。”
周娟红扯了扯嘴角。“周姐,能跟着您这样的领导,我很荣幸,那天您还......”颜木感激的话被周娟红的手机铃声打断。两人同时看向放在墙角柜子上的手包。“我去拿!”
颜木起身。周娟红也不想动,就没有跟她客气了,有气无力地半耸拉着头。颜木动作也很快,一眨眼工夫就把正在叫嚣着的手机递给周娟红。周娟红半闭着眼睛接过手机,待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人时,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光着脚也没有注意到。“张老师!”
她五官一抽,语气惶恐万分。这个时间接到老师的电话,颜木都跟着紧张了起来。“他没有上晚自习,好!好!好!”
连着的三个好字,一个比一个无力,一个比一个失望。周娟红脸上刚才微微褪去的绯红,立时又重新印染到了脸上,她五官气得变形,胸口起伏得厉害,光着脚往窗户边走去,轻车熟路地拨通电话。在等待接通的几十秒钟,她焦躁的在窗户边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咬着唇,一手握成拳头,不安的敲打着腿外侧。突然,她停住所有的动作被一声怒吼取代:“你不给我好好上学,信不信我把你送到法国去。”
顿了顿,周娟红手机贴在耳边,从窗户边走到了沙发边,她的情绪似乎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了,红着眼睛,对着手机咆哮起来:“周子言,我警告你,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回学校,二十一分钟后,我打电话到你寝室,没有听到你的声音,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后,被用猛力甩在了沙发上。周娟红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把脸埋了进去。瘦弱的肩膀往下垂着,终究是把脆弱的一面表露了出来。女强人那也是女人。工作上的事情刚结束,家里的事情又来了,一事未了,一事却又上心头。颜木心疼地看着,坐一边很尴尬,走了不是,坐在这里就更不是了。片刻后,周娟红抬起来,“吓着了吗?”
“没有!”
颜木表情微微地动了动,“现在好些了吗?喝水吗?”
“好多了,现在不喝。谢谢你!”
周娟红哑着嗓音。颜木伸手拿了个面前糖,剥开,递给她,“吃糖会心情好些!”
周娟红愣了愣,还是接过糖,放到嘴里,“太操心了,我儿子。”
颜木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