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回门。那次贺景初没有一道和她回去,在她回了家见了爸爸后好一会儿,他才姗姗来迟。他只冷淡的叫了一句爸,然后就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对爸爸的热络熟视无睹。后来爸爸因为有事出去,他就说了一句公司还有事,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起身就走,徒留下她一个人。爸爸不在,贺景初也不理她,因为这个,她在那天生生的遭受了季雅儿和沈如一个上午的嘲笑。季雅儿捂着嘴,脸上的嘲笑和不怀好意,哪怕是隔着梦境,也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嘴一张一合,像是毒舌吐出蛇信子,笑的张扬嘲讽,恶毒无比的说:“季冉,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费尽心机的嫁过去,结果贺景初看都没看你一眼。”
“你这么执着嫁给他,到底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刺耳,季冉猛的睁开了眼,惊醒过来。眼前漆黑一片,厚重的帘子遮挡住所有光线,幽色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意识到这只是个梦,她僵直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恍惚以为,她又回到了回门日,而不久前贺景初才刚留下她一个人离开。高度的紧张让她口干舌燥,季冉侧过身,开灯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水杯。微亮的灯光亮起来,影影绰绰的照亮了房间,灯光昏暗,并看不真切,只大概照出房间的一点轮廓。季冉微眯起眼睛,拿了水杯,抬头的瞬间余光似是瞄到了角落里的什么。她没太在意,喝了口水,放水杯的时候,却是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好像……是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季冉惊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手里的水杯一个打滑,垂直着从手掌里落下。水杯磕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幽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杯子里的水溅洒开来,悉数倒在地毯上,洇湿了那一小块地毯。可是季冉现在却没有心思在意这些。“谁?”
她厉声叫了起来。“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贺景初?季冉惊疑不定,“你怎么在这?”
大半夜的,跑她房间里干什么?还不开灯。贺景初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影渐渐和梦中的那个贺景初重叠。冷漠,厌恶。就好像她还在梦中似的。不过她知道不是,因为贺景初开口了,“到点了,我来叫你。”
那个贺景初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季冉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懵着脑子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六点半了。她爱睡懒觉,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性都特别好,遮挡的严严实实,哪怕已经六点半,依旧见不到一丝光线,所以她才会以为还没天亮。意识到他只是来叫她起床,季冉慢慢松下了身体。这一场梦做的太久了,居然一梦做到了天亮。被人吓醒的感觉实在不妙,季冉烦躁的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余光瞟见一大早害她惊了一场的罪魁祸首还没走,季冉没好气的说:“我已经起了,你还在这里干嘛?”
贺景初丢下一件衣服给她,“起来换衣服,我带你回去。”
居然要和她一起回去。她还以为,昨天他莫名其妙生气以后,今天肯定不会来了。没想到他不仅来了,居然还要和她一起去。最近贺景初真的很奇怪。季冉古怪的看着他,拒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贺景初冷笑一声,“你自己回去?你是想让你爸觉得你在我这过的有多不好是吗?”
回门日新郎新娘需要一起回去,表示新郎新娘以后就是一个整体,是一家人,若是分开回去,说明夫妻感情不好,容易遭人诟病。季冉倒是很平静,“那也好过你过去给我爸甩脸色。”
就算来了又怎么样,上一世他那样对爸爸,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和贺景初感情不好。反正迟早会被爸爸知道,她自己回去还能舒心点。贺景初皱起了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给你爸甩脸色?”
为什么她能这么肯定,他一定会不配合。他总感觉,季冉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候是莫名其妙的恨,有时候又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季冉对他好像太了解了。就好像,他们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认识过一样季冉没说话。就算这一世贺景初不一样了又能代表什么?她早就不是那个对他的改变还抱有幻想的季冉。她知道她捂不热贺景初这颗心,又怎么会像上一世一样,看见他一点点变化,就天真的以为他是不是想通了,会对她好一点,然后再一次次的失望。在她眼里,从一开始,她和贺景初就是泾渭分明甚至是相对的关系。季冉垂下了眼,不说话。贺景初讨厌极了她这副模样。她把界限划的一清二楚,从不允许任何人踏进一步。可是他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为什么她表现的却像个陌生人。贺景初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他冷冷的说:“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给你爸甩脸色,对我有什么好处。”
所以这意思,他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