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伴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熨烫着她。他的体温很高,湿润柔软的气息打在她后脖颈,季冉痒的缩了缩脖子。她不自在的偏过头,避开他的气息,“不用,我可以自己……”话还没说完,手底下的资料已经被人抽走了。贺景初扫了一眼她的书,是一道对数量信息的分析题,题干很简单,短短两句话,但问法却有点难,稍有不慎,就会掉入出题者的陷阱。看来她是难在这块了。贺景初看了一眼季冉,她正看着另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给你讲吧,这个问题不难。”
“不……”用。“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贺景初说着讲了起来。他从题干分析到问题,再从问法分析出题者的意图,通过意图给出对方想要的答案及解法,再举一反三,提出这个题干的多种问法……季冉来不及阻止,只能被迫听了起来。讲着讲着,她的意识有一点游离。他们现在这样,莫名让她想起小时候,贺景初给她讲题的样子。那时候也是这样,一本书一支笔一个下午。贺景初是高材生,他的讲课水平自然也很高,深入浅出,许多复杂的问题都能被他简单化,再以一种她绝对能理解的形式讲出来。那时她很喜欢他,所以不管贺景初讲的多浅显,她认真听完,总会用一句“没听懂”作为结束。其实也不是真的没听懂,只是想让贺景初多在她身边待一会儿。她那时候又还小,想不到什么做借口,只能用这种蹩脚的方式,试图留下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居然还能有这一幕。季冉的眼微微发愣。贺景初的声音响起,“听懂了吗?”
季冉回神,“听懂了,昨天老师好像给我讲过这个,原来是这个意思。”
贺景初把书还给她,“正常,这里面的事千变万化,不同的看法就有不同的结果,要想理清楚本来就能难,要想说清楚就更难。”
季冉点点头。这个点昨天老师给她上课的时候也讲过,只不过当时他讲的太深奥,讲完就下课了,她也没来得及问。而贺景初把这个点具体化了,哪怕她在走神,还是能很好的理解。他讲课的水平,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其实,我刚才还以为,你会说没听懂。”
贺景初突然开口,季冉心一跳。看来他也想到小时候了。她抱着书,有些慌乱,没顺着接他的话,“你讲的很好,我能听懂。”
“是吗,”贺景初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小时候也讲的很好,但是你总说听不懂。”
季冉有些呐呐,“是吗,可能是我小时候太笨了,所以总听不懂吧。”
她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贺景初也没在意,接上她的话,“不用,今天专程陪你。”
这话也没什么,只是从贺景初嘴里说出来,莫名带上几分暧昧。季冉错愕的抬起头。贺景初也在看她。他的眼是标准的桃花眼,平时冷着脸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怦然心动。更何况现在这样,柔和了身上的冷冽,专注的看一个人。季冉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升高。气氛不知不觉变了味,旖旎的气息在客厅里涌动,时间都变得黏稠起来。“我今天,只想陪着你。”
贺景初低头,小女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脸颊上飞着两团红,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迷离的暧昧,红润嘟囔的嘴巴微张,甚至能看见内里的贝齿和小舌,圆圆的眼里藏着茫然,正错愕的望着他。看着她水润的唇,贺景初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干渴。鬼使神差的,他低下了头。唇与唇的距离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是贴着她的脸流淌。贺景初心跳的很快,局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拒绝,继续往下。鼻尖相触,他微阖上眼,眼底的迷离被遮住,只余长长的睫毛扑朔。唇与唇相互碰撞的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跳疯狂加速了。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不想追溯这种情绪的源头。只知道,自己此刻,疯狂想把她揉进骨子里。贺景初加大力道,想抱住她的瞬间,季冉骤然一惊,拉开了距离。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季冉迷茫的看着他,脸上的红晕遮都遮掩不住。“怎么了?”
贺景初问。季冉骤紧眉头,似是对刚才发生的事十分抗拒。她顿了顿,抱紧了书。“我要看书了,你出去吧……”贺景初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干什么,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试图掩饰尴尬,“那你看吧。”
两个人撇开头,都不敢去看对方。季冉捏着书角,说是要看书,眼神盯着书面,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刚才她是……又和贺景初接吻了?可是怎么可以,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都怪自己花痴啊,真是美色误人!可是贺景初微阖着眼覆下来的模样,明显是已经动情了。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尚且这样,那么等他真的反应过来,还会放她走吗?季冉心乱如麻,想不出一个答案。贺景初也没好到哪里去。季冉的唇又软又滑,只是碰到一点,就让他几乎难以自持。心底的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的越发热烈。贺景初的喉咙发紧,干渴的厉害。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季冉一眼,然后飞快移开,装作没看她,提了个建议,“其实,你有不会的时候,可以找我。”
他没看季冉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昨天给你上课的那人我认识,我还指点过他,你问我,会比问他更方便。”
他这是变相在说自己比那个人厉害。季淮远说过,她性子软,多哄哄她就好了。他这样哄她,应该能有用吧?贺景初耳朵尖冒着红,等着季冉的回答。季冉手里攥着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平时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是贺景初才帮了她,她也不想真让贺景初难堪。她们之前还有那么多杂七绕八的东西,最起码她还得和贺景初在外人面前维持和平的假象。不留情面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说同意吧,那以后就免不了要和贺景初经常打交道。可刚才的气氛……季冉默了一会儿,模棱两可的说:“那我以后有需要再找你。”
至于什么时候有需要,那还不是她说了算。贺景初也听明白了。她不拒绝已经是让步了,一步一步来。贺景初没强求。他陪着季冉学了一会儿。靳明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季冉蜷腿坐在茶几的地毯上,手里拿着笔在写写画画。贺景初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指点着季冉面前的书,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给她讲解什么。贺景初挺拔修长,哪怕坐在沙发上,依旧高大。季冉坐在他脚边窝成了一团,本就柔弱的小身板,在贺景初的映衬下越发的娇小。从他这个角度来看,这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看来贺景初这个木头,也终于开窍了。还好,他没和自己一样。靳明泽没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的倚在门边看他们。双眼微直,意识游离,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后面还是麦穗先发现,这才把人请了进来。进来的时候靳明泽还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季冉没说话,却是贺景初开口,“她手腕扭到了,你给她看看。”
靳明泽一挑眉:“你电话里火急火燎的,我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呢,结果就扭到个手?”
他从来只接有挑战的手术,怎么现在被他们当家庭医生使唤了?贺景初没有理会他的抱怨。靳明泽也就开个玩笑,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季冉看了手。“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天注意别搬重物,晚上睡觉前可以敷一下,养两天就好了。”
末了他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注意点,怎么总伤到自己?”
“腿上的疤好了才多久,这又扭伤手,过两天是不是再伤个脑袋,凑个整伤?”
突然被人说,季冉也有点气,“那就要看贺总肯不肯让我全须全尾。”
腿伤和手伤都是因为贺景初。嗯?靳明泽敏锐的察觉到季冉的言外之意,探究的眼神落在了贺景初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对人家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贺景初自然也感受到了。但是他根本没理会靳明泽,注意力都在季冉身上,看的靳明泽又好气又欣慰。不是什么大事,靳明泽给季冉检查完,开了一点活血化瘀的药就准备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把贺景初叫了出去。他看着贺景初,脸上的调侃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严肃。“你对季冉,到底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