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子蛊,则是由母蛊精心孕育出来,作为下一代母蛊的王阶存在。这种子蛊的培育非常困难,哪怕被植入修士体内,也要孕化一年甚至十年之久,在修士体内蕴养的时间越长,成为分化母蛊的能量就越大。一旦这种王子蛊成熟后,就是新一代的母蛊本体,哪怕暂时没有血食能够被吸食繁衍,它也只会陷入休眠状态,而不会彻底干涸死去。很显然,如今琨城内大部分人体内的,应该都是癃子蛊。也就是说,大部分的癃子蛊从从被分裂植入体内,到逐渐成熟,约有半个月的时间。刚刚看到的那惊鸿一瞥的夺舍,深红色的子蛊已经陆续出现了,它们就是即将成熟的癃子蛊的成熟体。留给容易的时间,不多了。容与决定今天就要想办法离开琨城,回去极堃殿的敛星洞去救天魔女,哪怕把它炸开,也要先救了天魔女出来。容与下定这个决心之后,反而觉得内心安定了下来。…………徒承真君在容与前面沉默的带路,看着他那笔直的背影,还有身后银黑色的大剑,容与内心微微叹息。可惜了。刚刚在跟母蛊神识共享的那一瞬间,容与注意到自己身旁有两个猩红巨大的亮点,分明就是徒承真君和桑雽真君体内的子蛊。它们靠的如此之近,又发育得硕大强健,让容与差点就按不住自己内体的母蛊王,它非常想吞噬掉这二人体内的子蛊。幸亏很快被容与用契约牵制,按压下去,这才没有打草惊蛇。容与意识到,无论是谁在布这个局,他都没有想过要在翼洲留下活口。如果这个人背后的最大靠山是大宫主的话,那么他也一定会指使一个嫡系的心腹,留在鲲舟安排好这一切。可这个人,是谁呢?是翼洲的红衣司教么?还是琨城的城主?亦或是,容枚……容与想找到这个布置的人,通过跟踪此人的行踪,大概能推测出这些子蛊破裂爆炸的时间。因为在子蛊成熟爆裂前的半日,这批人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翼洲。他们又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呢,用飞舟,还是其他的传送阵。只有找到这个幕后操纵的人,才有可能抢占他们的退路。容与决定在搭救天魔女的同时,也要想办法找出布置和投放子蛊的人,他们一定提前给自己安排了退路。抢他们的退路,然后,让他们无路可走。容与这样一路想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城主府。黑漆金钉的大门洞开,门口有同样为金丹大圆满期的修士在轮值。徒承真君简单精炼的将容与的身份告诉给了门口的修士后,就转身和桑雽一起返程。他们两个利落的御剑而起,瞬间看不见了影踪。而门口的修士则唤了个同样炼气的小弟子,示意他带着容与进去。这门口的修士比徒承真君还要惜言如金。“你带他进去。”
说完就阖上双眼,多一个字都不想跟容与说。容与颇为奇怪,但那炼气弟子却是满脸含笑的示意,“司师兄是吧,请跟我来。”
一边说话,一边在前面带路。“我叫王喜,是刚刚门口极寰真君的记名弟子。如今就在城主府当差,司师兄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力所能及的,我都帮师兄处理了。”
容与对着那弟子轻轻点头致谢,心里却想着是否要现在就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他又听到,王喜问,“司师兄是先回房间休息,还是去议事大厅看看?”
顿了顿,王喜主动加了一句,“现在这个时间段,怕是正一道门,昆仑还有魂寰的诸位少侠,都在议事大厅商量后续的办法。若是司师兄还不累,去看看也好。”
容与本来想着抓紧时间离开城主府,可当他听到昆仑喝正一弟子都汇集在议事厅,容与就改了主意,“先去看看也好。”
他要亲眼去看看这些名门弟子身上,是否也被寄生了殇尸蛊。如果没有,那自己反而可以增加一股助力。反正试探这些“名门弟子”是否植入蛊虫,也占用不了多少时间。于是容与立刻点点头,“那就先去议事大厅吧,有劳王喜师兄。”
王喜连连摆手,“这可不敢当,司师兄,这边请。”
王喜带路非常直接,他没有做任何小动作,直接带着容与走了最近的通道,前往议事大厅。这让容与内心更加疑惑了,那白衣圣女想办法让自己一定要到城主府,可无论是在过来的路上,还是进入城主府后,对方都没有给自己设陷阱的意思。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呢?!容与问王喜,“王师兄,议事大厅里都有那些前辈,城主大人也在吗?”
王喜轻轻摇头,“因为四座洲际大阵都无法传送出去,城主府和其他几位长老,包括正一道门的符旅圣君,都在紧急闭关当中。”
“如今在大厅的,都是各门派的精英,也是每日在想办法破解大阵无法启动的原因。”
容与暗想,看来能说上话的高阶修士都去“闭关”了,倒是留了一群年轻弟子在外面互相牵制,妙啊。…………“这个大阵没办法启动,就是因为有人改了阵法的底层符纹。要想修复,就一定要把大阵最外层的所有阵符,全部清除。”
一个清脆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还没有靠近议事大厅,就听见里面的人相互高声叫嚷着什么,远远听上去,就像在吵架。“呸!现在大阵还能从各地往翼洲传送,只是无法进行反向传送而已。这说明什么?说明大阵的阵纹根本没有问题。我说你们正一到底会不会看符纹,我看修复符纹你们不行,乱搞破坏你最行。”
“少拿门派说事,这都多少天了。我们尝试过所有的办法,在阵纹里嵌套新的阵符,重新解析阵符,更改部分结构。都不好用。我们师祖曾经说过,排除了所有不行的可能,那么剩下那个唯一的可能,就是正解。”
“呵呵,笑死我了。还搬出师祖,谁家没有怎么的?!稀罕。但凡你们正一道门的后辈要是争气一点,这传送阵的问题早就迎刃而解了。也不用搬出自家祖师,万一再不成,那可就连祖宗的脸一起丢没了。”
“黄柏宕,你有事就说事,有气就冲我来,别夹枪带棒的总针对我们正一道门。你再这样对我宗门不敬,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哎呀呀呀,好大的一顶帽子,我可接不起。我黄柏宕可没有对正一道门不敬的意思。分明是你自己符纹不精,又要扯出自己师祖出来,我跟着你的话往下说了几句,怎么就变成我对正一不敬了。”
那黄柏宕用十分嚣张的语气,“到底是我黄柏宕羞辱了正一,还是你覃飞宇学艺不精,让师门受辱!”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王喜领着容与走进了议事厅。容与抬眼一看,就看见能容纳数百人的议事厅里坐的是满满登登。看服饰到是容易辨认,最中心的那一圈有一百多人,身穿的服饰都是昆仑、正一、魂寰的内门弟子常服,显然在这个会厅占据了核心位置。而在他们这三家外围,也有一些司灵门、丹霄门,青莲宫、毕秋山弟子常服的服饰。再往外,就是散落围坐的各种小宗门还有散修,大家都远远的分散坐着,虽不参与主要话题,却也在压低声音,小范围的嗡嗡的讨论着,显然是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容与刚进门,就听见靠近门边的两个散修在聊,“这魂寰的黄柏宕为啥针对正一道门的覃飞宇啊,莫非这覃飞宇抢了黄柏宕的心上人不成?”
容与一脚门内,一脚门外的就顿住了。现在的散修传谣,都能在当场现编的么。另外一个散修还算靠谱,他解释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昨天的事情你忘记了么,那魂寰的黄柏宕不是说了么,自己跟覃飞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是在就事论事。”
第一个散修“嗐”了一声,“这话你就听听,他那叫就是论事,我看他就是穷追猛打,落井下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结果隔壁桌的人听到了,隔着老远抻着脖子就凑过来,“要我说,还是当年那些破事老调重弹,结果就弄得这新一代弟子越发隔阂仇视了。”
最初吃瓜的两个散修一起追问,“是什么老掉重弹?”
隔壁桌那人就说,“你们还记得当初白家那位天明圣女和魂寰掌门庄四维的婚约么?”
那两个散修一起点头,“这谁不知道啊,白家那位天命圣女的巨额悬红,现在还在选悬金榜上挂着呢。可这跟正一和魂寰闹隔阂又有什么关系?它不挨着啊。”
隔壁桌那人“啧啧”了两声,“这就是你们二位不懂大宗门好面子的心思了。昔日白家那位天命圣女忽然失踪,魂寰庄掌门却退婚另娶,这不是大大伤害了正一的颜面么。”
门口两个散修还是不能理解,“别说魂寰等了那么久才退婚,就算要追究魂寰违信背德,也是洛洲白家的帐,这跟正一道门有什么关系?”
隔壁桌那人瞪圆了眼睛,“不会吧,你连洛洲白家本是正一道门分支这件事都忘记了?表面上看魂寰不给白家面子,可实际上,打得却是正一道门的脸啊。所以从那时之后,正一对着魂寰就憋了一股气,总想找茬赢回面子。”
“这不,又开始杠上了么!”
门口两个散修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点头应是。容与听得差点把人皮面具都震落了,这是什么话本子都不敢编的缘由。正一道门和魂寰最近的关系的确越来越针分相对。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却不想这些散修说的,因为什么狗屁的退婚打脸,而是因为利益牵扯。正一道门和魂寰可谓是最会赚钱的两大宗门。不过这些年,正一道门的获利却不断式微,原因就是魂寰拿了正一道门的各种符纹去炼器,结果导致正一道门的符纹逐渐门庭冷落。毕竟符箓的使用次数,可不如灵器、灵械和宝器。正一也尝试自己把符纹刻录在灵器上,可是术业有专攻,正一的符纹制式非常精妙,然而炼器的手艺就太过平常,还不如他们的符箓耐用。所以更多的修士愿意拿着正一的符箓去找魂寰定制专有的灵器。最初正一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直到后来他们发现,大家都去魂寰买灵器,而他们正一的符纹符箓却滞销了。这让正一道门尤其不满,这简直就是在从正一的口袋里偷灵石。很多正一弟子经过各种尝试,原创出全新的符纹,可只要这边对外贩卖了符箓出去,不出半年,魂寰肯定会推出符纹相同,功效近似的灵器。一个是只能反复只用几十次就会自动销毁的符箓;而另外一边却是能不断使用,只要灵器不毁损,就可以一直用下去灵器。大部分的修士还是倾向于选择魂寰的灵器的。正一道门的弟子跑到魂寰去质问对方,为何要偷用自己的符纹进行贩卖,并严重警告对方不可以继续使用自己的符纹。结果成想,那魂寰弟子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正品原装的正一符箓,问那弟子:这是不是你自己卖出去的符箓?那正一道门的弟子检查过后,承认是自己所书,自己所售。然后那魂寰弟子就反问正一道门的弟子:符箓是我用灵石真金白银买回来的,那么我把符箓自己用了,是不是我的事?我把符箓送给同门师兄了,是不是我自己的事?我把符箓转录到灵器上,是不是我自己的事?既然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脸来要求我能不能卖呢!正一道门的弟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太对劲,可却辩论不过魂寰的弟子,只能负气的回去。从此之后,正一道门的弟子就拼命的在自己的符纹上增加各种无用的符纹痕迹,恨不得直接把核心符纹给盖死。而魂寰弟子却觉得正一道门小气自私,既然是自己花灵石买了符箓,接下来怎么用,就跟你正一道门没有关系了。可你们如今却扭扭捏捏,各种想办法涂改掩饰自己的符纹,这不是小心眼,又是什么?!正一道门的弟子拼命的加涂层,魂寰的弟子就拼命的消涂层,试图还原阵符。两方弟子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越发觉得对方门派手段卑劣,为人悭吝狭隘。所以矛盾日益扩大,纷争不断。如今已经逐渐演变到了见面就要相互讥讽,甚至大打出手的地步。这件事,全元炁大陆,没有人比容与知道的更清楚了。因为最初化身为魂寰外门弟子,去煽动所有年轻弟子复刻魂寰符纹到灵器上的发起人,正是容与本人。容与也没想到,自己功成身退这么久,如今两派的矛盾纷争已经激化到这般程度了。啧啧,真是利益动人心,道义放两旁。…………大厅内的争执越发激烈。魂寰弟子黄柏宕伶牙俐齿,一句句噎着覃飞宇的心窝去扎,偏偏覃飞宇嘴笨说不过黄柏宕。最后把覃飞宇逼急了,他直接抛开对阵符阵法的讨论,问到了黄柏宕脸上,“你是不是因为没有办法破解我的千蝶万影符,这才记恨在心,处处找茬?”
其实黄柏宕针对覃飞宇,确实是因为一直想翻刻千蝶万影符却没成功,覃飞宇在阵符上颇有长材,而他在精妙的千蝶万影符上加的遮盖符纹并不多,却因为符纹结构复杂,根本没有办法拆解。黄柏宕买了不下一百套千蝶万影符去解构,最后通通失败了。他就把这股怨气记恨到了覃飞宇的身上。如今被人当面问了出来,黄柏宕更是觉得颜面大失,他气急败坏的咒骂,“我会看的起你那千蝶万影符?什么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白给小爷生火都不要,垃圾!”
这句话直接炸掉了覃飞宇所有的理智。他生平最得意的符纹创意,就是结构了炎灵之息的符纹,并把炎灵之息重新构建成了一只只火蝶。可如今黄柏宕却说自己生平得意之作是垃圾,这完全踩到了覃飞宇的底限上。“你,你再敢胡说试试!”
覃飞宇双目都憋红了,恶狠狠的看着黄柏宕。黄柏宕丝毫不惧,“说怎么了?还不让人说实话么,你那千蝶万影符就是个呲花,我说了,你怎么的?!”
“该,该死!”
老实人也有被逼急了的时候,覃飞宇双手扬起,无数带着炎灵之息的蝴蝶飞扑着就冲向黄柏宕。“小心!”
“糟糕。”
议事厅内各种惊呼骤然响起,黄柏宕周围的魂寰弟子都纷纷掏出各种防御灵器激发出大大小小的光团。可炎灵之息乃是火灵本源,最为炙热猛烈。防御灵器的防护罩遇到炎灵之息,抵抗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黄柏宕因为解构过太多的千蝶万影符,对它的功效和杀伤力是知道的,也知道防护结界对炎灵之息效果不大。所以他根本没有给自己开防护灵罩,而是掏出了一枚八卦镜,用那镜面对准扑向自己的蝴蝶,狠狠的发出一道金光。那金光所到之处,炎灵之息幻化的蝴蝶被直接弹飞,满屋子乱滚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灾难开始。炎灵之息幻化的蝴蝶本来还听覃飞宇的控制,也就是不会扩散危害到他人。可黄柏宕拿出的八卦迷踪镜最是会干扰灵力和神识,被金光晃到之后,霎时间覃飞宇就失去了对幻化蝴蝶的操控。那些蝴蝶到处乱窜,每次沾到任何物体和修士身上,就是带起一连串的火焰,直接烧穿了很多修士的道袍,在身上撩起一串串火泡,甚至有的人直接就烧穿了皮肤,露出了下面的血肉。“这火聚水符熄不灭。”
“救命,救命,我的头发。”
“诶呀,我的纱衣铠!”
霎时间,整个议事厅乱成了一团。…………容与却是不怕炎灵之息的,他的魔息只要碰到炎灵之息,瞬间就可以将其直接包裹后吞噬掉。看着大厅里哭爹喊娘的小修士们,容与立刻冲了上去。他用自己的灵气包裹着魔息,遇到被火蝶追得哭爹喊娘的修士,上去就用灵气去擒拿,同时用里面的魔息快速吞噬了乱窜的火蝶。无声无息的,就把火蝶直接消灭了个干净。同时,容与伸出手,用灵气去帮助那些被炎灵之息灼烧过的伤口。那些修士只觉得清凉的灵气在自己的伤口上轻轻覆盖了一下,肌肤内外的灼烧痛感就消失不见了。大家虽然不知道这种灵气手决是什么,可有人能用灵气帮助自己快速疗伤治愈,谁还管那手法是啥啊。其实容与用的办法,也是用魔息去吞噬修士们肌肤内残存的炎灵之息,不灭的炎灵之息被彻底吞噬干净,自然伤口也就不会继续有灼热燃烧的痛感了。而容与真正的目的,这是趁着给这些宗门精英弟子疗伤的时候,用左手手指去接触这些弟子们的脉轮关窍,以母蛊去感应其体内情况,探查其是否被只能植入了殇尸蛊的子蛊。容与的手法极为快速,而他又帮助诸人消除炎灵之息在前,所以没有人防备他。魂寰弟子,有子蛊。又一个魂寰弟子,也有子蛊。昆仑弟子,有子蛊。正一弟子,没有子蛊。又一个昆仑弟子,没有子蛊……容与快速的在议事厅内来回救人,同时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探查完整个大厅将半数的年轻弟子。在他们中,有三分之二的人被种上子蛊。只有区区不到三分之一的弟子,暂时还没有种上子蛊。看来这个幕后之人,根本都没想过要放过这些年轻的名门弟子,即便现在还有人没有被种上子蛊,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中招。只是,那幕后之人到底通过什么办法,对这些名门弟子投的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