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代都折在里面了。换成我们,那就是去送菜了。”
“呵呵。”
“哎,你这个人,你笑什么?”
“我笑松乾兄,你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
“王珣子,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明白,某定不予你干休!”
“两位,两位,听我一句劝,咱们这种小世家,都是来吃席的。那出事了,有前面九大宗门顶着呢。何必呢,何必呢……”…………从刚刚的阴阳傀投影之后,昆仑的三位仙君就没有再说过话。可是他们的心情,却绝不平静。昊辰仙君的嫡传后裔下落不明。介立仙君乃是忘舒峰首座,这次去龙渊,他们望舒执事去的人最多,此刻尚不清楚伤亡情况,却已经有不祥的预感。最后是参商仙君,倒是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徒弟闵苒根在门口冲着自己打眼色,显然平安无事。可他的心情,又哪里能轻松得起来。眼见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头绪,参商仙君楚藏言直接抬手,压住了其他人的闲聊。而是直接问站在中间的晏暖,“这阴阳傀,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暖早就打好了腹稿,听见楚仙君问自己,她声音虽然不高昂,却非常清晰,“正如诸位前辈、尊长们所见。前面的那些经历,可以很清楚的给到大家答案——我昆仑弟子,恪守本分,礼让友邦,从未行过任何压榨、勒索、霸凌之事。”
“至于这后面的尸傀,更是因为有人暗中谋划了我昆仑女弟子颜令甄,以她为饵。我们昆仑弟子绝对不会抛弃任何同门,就这样被人暗算,引诱到了那尸傀遍地的绝境当中。”
“这里面桩桩件件,都是有人刻意针对昆仑的抹杀和污蔑。三位太上长老,您们往日素来要求我们昆仑弟子,要严守律令,谨言慎行。”
“可这些,不能成为套锁,反过来任由他们以此为禁,反而让我们昆仑弟子束手束脚,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
晏暖这几句,对照着刚刚众位高阶修士们指责昆仑的话,几乎是逐字逐句的反击。那一字一句,就好像一声又一声响亮的巴掌,打向了刚刚还在声讨昆仑的那些人脸上。有些人脸色微微涨红,但也有更多的人,却是面露不屑的神色。这其中,就包含了司灵门的凌霄圣君。他也不是没有听出昆仑弟子的委屈,甚至晏暖的控诉里包含的人就有他,也是听得出来的。但人都有偏私的欲望,而这些私欲一旦膨胀了起来,哪里还能存有公正的立场。偏偏现在,就是凌霄圣君私欲最为膨胀灼烧的时刻。他故意抓住晏暖言语中的漏洞追问,“可你这段刻影石里,也只展露了昆仑弟子误入禁地被尸傀追杀的情形。”
“至于为什么误入,到底怎么惹了尸傀,都不可知。哦,对了,莫非这里,就是藏匿共生玉盘的所在么?”
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包藏了极为险恶的用心。凌霄圣君这几句话,分明又把昆仑弟子的苦难,引入了另外一种可能——焉知你们是不是暗中偷偷藏匿了共生玉盘的消息,为了夺宝然后侮辱尸巢。最后却找了个女修被人绑架的由头忽悠我们。这个推测,可谓是恶毒至极。凌霄圣君说出来,不但晏暖听懂了,其他人也自然听出来了。不过他却不在意。就算枉做小人又怎么样,如今的关键,是逼迫这个小女修,说出更多关于共生玉盘的消息才是。为了洗白昆仑怕是这年纪轻轻的女修,什么都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的。至于刚刚自己的说辞是不是恶意中伤,是不是在昆仑的伤口上撒盐,跟共生玉盘的消息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晏暖的眼神里翻涌着浓郁的不屑,但她依然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却平缓的说,“凌霄圣君问共生玉盘,这却是奇怪了,我们在这个藏尸地,根本没有见过任何法器灵器,只有无穷无尽的尸傀。”
“当我们深入藏尸地,被尸傀包围之后,大家就想夺路而逃。可尸傀无声无息,且不怕疼痛。哪怕我们斩去它们的双腿,这些尸傀依然会用双手撑地,爬着冲向我们。”
“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却杀之不尽。大师兄为了断后,跟陵替圣君留在了最后,只是为了给前面的弟子,争取更多的时间。”
说到这里,晏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哽咽,“可是到了最后约定的时间,师兄,他没来。”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阴阳傀悍不畏死,且一旦成规模,除非彻底斩杀,就根本没办法阻拦的特性。只是略微听到了晏暖的描述,就已经可以想到那些昆仑弟子们的惨况。那是没有休止的厮杀,对方不怕痛也不会停下来,而他们面临的则是无休止的追杀。很多人已经露出了恻隐的神色。但凌霄圣君却依然逼迫着晏暖,“这位姑娘,你的这番话就是不尽不实了。刚刚这位冯道友手里的刻影石,可是收录了贵派大弟子苏子越的留影。”
“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把我们通灵宗的镇宗至宝都使唤得猎猎生风呢。”
这又是指责晏暖在避重就轻,甚至藏匿真相了。晏暖含泪说,“这,是我唯一感谢他的地方。至少,让我知道大师兄也逃出了藏尸领地。”
一滴泪珠顺着晏暖莹白的脸颊缓缓滑落,“当初,我们昆仑弟子在藏尸林地被尸傀包围,可不知道为什么,巨龙残魂也冲到了这里。而且跟其中一个古怪的,能够隐身的白色的尸傀,先打在了一处。”
“也正因为它们缠斗了起来,才给了我们一丝逃逸的契机。否则,我们怕是连剩下这些人,也活不下来。”
晏暖他们只能在事后复盘的时候,推断出白毛尸傀的恐怖。可涵虚宫内,几大宗门的长老和掌门,却不约而同的说出了“无垢尸傀”这个名字。无垢尸傀,乃是尸傀中仅次于亏尊的存在。这哪里是普通的尸兵,分明是有人刻意在龙渊打造一支能抗衡元婴乃至金丹修士的尸兵。“居然连无垢尸傀都养出来了。”
“我们宗门的密卷上说,无垢尸傀必须是由神智尚存的元婴修士,在极度痛苦中活体炼就。这样他才能内心充满痛苦,却可以保持神智。”
“怎么炼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无不死,不成军。““什么叫做无不死,不成军?”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无垢尸傀又称不死傀。只有无垢尸傀出现后,它等级之下的灵铠傀、黑白花的阴阳傀,才会听从调遣,成为一直如臂指使的尸兵。”
“我的天,那,那这个炼制尸兵的人想要干嘛?!”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炼的。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元炁大陆的天,要变了!”
…………涵虚宫内的议论声再次嗡嗡响起。晏暖用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往下说,“我们不知道那巨龙的残魂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龙渊里居然还藏匿着这样恐怖的尸军大队。”
“我们,就像是被送进尸林的一队祭品。只是侥幸遇到了二虎相争,才有半数昆仑弟子,的以幸存。”
说着,晏暖看向了一直观察自己的凌霄圣君,“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确切的知道,大师兄真的逃出了藏尸林地。”
“至于他掏出藏尸林地后,又是怎么找到了共生玉盘,又是怎么跟它契约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对于晏暖的说辞,凌霄圣君却有几分不太信。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这个小女娃说的话,不尽不实的。你刚刚还说,昆仑弟子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等到了时间,你们先走了呢?”
“换成其他人,我兴许还会相信。可那苏子越,不是你们昆仑第三代的首席弟子么。还是那谢辞君的大徒弟。你们居然不等他?!”
晏暖因为经常在瑶台峰跑腿,所以她是能认出各大宗门的掌门和太上长老的。但显然,这位司灵门的掌门凌霄圣君,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弟子,也是谢辞君的亲传弟子。晏暖含泪点头,“您说的没错,我们昆仑从不轻易放弃任何弟子,无论他是不是什么第三代的首徒。所以,我这里还有一枚刻影石。”
晏暖说完,从乾坤袋里又拿出一枚刻影石,这枚刻影石,明显小了很多。她托在掌心,稳稳的递给了凌霄圣君。显然,答案,都在这枚小小的刻影石里。凌霄圣君脸色疑虑的接过刻影石,在众人的催促下,灌注了神识和灵力,催发了投影出来。——只见远远的天边,紫色的雷火连成一片,那一道道明亮又粗长的雷云,几乎交织成网。而一道粗壮如山峦一样的火柱,通天而起,几乎冲到云层之上。黑色的浓烟遮天蔽日,不断向外翻滚着。——在近处,地面上的树林抖动得宛如海浪一样,随着参天的大树七零八落的倒下,一道道暗红又狰狞的“河流”翻涌了出来,那分明是地下熔岩火河翻涌了上来。而它们无情的吞噬着所有的树木,以及地表的一切。——随着熔岩火河不断像海边推进,无数见过没见过的灵兽们,拼命的向海滨冲去。稍微有些跑得慢的,就无声无息的被暗红色的熔岩吞噬。甚至有巨大的奎角雷犀都掉入了熔岩的裂缝当中,只留下一股清浅的白色烟雾。这,这是什么?!龙渊,地动了。在这样的火山喷发,地动山摇的情况下,倘若没有在之前就升起云舟远离龙渊的海域,怕是连逃都逃不出来。没有人或者灵兽,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去。“发生了什么?”
楚藏言沉声问。晏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想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太痛苦了。强烈的痛苦每回顾一次,都宛如利刃在凌迟她。她的嘴唇颤抖,无言的抖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声音。“这是我们升起飞舟后,龙渊发生的场景。”
回答的人,是闵苒。他从门口走到了晏暖的身边。闵苒对参商仙君微微施礼,“不等大师兄,立刻升起飞舟,是我的主意。当时晏暖师姐不同意,被我们联手打晕了过去。”
“我们不敢等,如果被那白色的尸傀追了上来,所有人都会成为它的补品。而且万一它掌握了飞舟,跑到了大陆十二洲,怕是会有泼天的祸事。”
“所以哪怕没有等到苏师兄和陵替师叔,我还是强行升起了鲲舟。”
闵苒顿了顿,“可我也没想到,就在我升起鲲舟不就之后,整个龙渊,就发生了地火喷涌的爆炸。”
其实此刻,闵苒心里充满了自责。他不确定,自己这样走了,是不是把苏子越唯一的生路也给带走了。但他同样清楚,就算自己多等,也只有那么一刻的时间。倘若他们继续停泊在那个海岬,那么当地动熔岩上涌之后,他们这一鲲舟的人能否逃脱龙渊,都会变成未可知。但善良的人,永远会苛责自己。而无耻的人,则会不断追问他人。比如,凌霄圣君。哪怕龙渊被倾覆,苏子越几乎九死一生,他的重点依然在共生玉盘上。“什么,你们,你们就这样走了?!我不信。那苏子越呢?苏子越带着我的共生玉盘去哪里了?!”
“这,这,怎会如此!!!!!”
“是不是你们已经偷偷把苏子越带回来了,怕被我发现,让他藏了起来?”
凌霄圣君大声咆哮,行为言行失态。晏暖看着身为高位修士,却如此可笑的凌霄圣君,含泪说,“凌霄圣君,我比所有人都希望大师兄能平安。”
她发出一声冷笑,“至于您说的为了藏匿共生玉盘而隐身不出。请放心,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值得我们昆仑首席三代弟子从此隐姓埋名。”
晏暖这句话,声音虽然不高,却极为掷地有声。这才是堂堂昆仑嫡传弟子的底气。什么共生玉盘。什么极品神器。也只有你们才把它看得天一样大,山一样重。它,还不够资格让我昆仑弟子放弃身份,隐姓埋名的。说完这些,晏暖不再看向脸上红红白白的司灵门掌门人。反而转向了参商仙君楚藏言,“参商仙君,刚刚事发突然,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参商仙君此刻内心也有无数的疑问要问,但却依然温和的说,“你慢慢说,此间,有我。”
晏暖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声音提高,“正如诸位方才所见的三枚刻影石,想必大家如今不难看出,这里面是有人故意设计,一步步将我昆仑弟子引到藏尸林地,恨不得让我们都成为喂尸傀的贡品。”
“这一路以来,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
“别说我昆仑弟子素来有事冲在前面,分利却留在最后。就算是过往有什么口角纷争,只要不是你死我活的世仇,断然做不出这种灭绝人性之事。”
“我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我就想问问这位冯前辈,你如此大费周章的构陷昆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背后,又站着什么人!”
晏暖虽然内心推测出这次龙渊以及后续的事情,都是极堃殿的手笔。但是她不能冒然喊出极堃殿或者星御仙君的名字。一来是极堃殿的口碑在元炁大陆极好,甚至可以说,远比昆仑的口碑要好。而她不过是三代弟子中的普通一员,冒然毫无证据的去指正极堃殿的宫主,一位化神仙君,不但不会被人取信,反而会成为失智的证据。但冯劳通冒了出来。他这种明睁眼漏的构陷,说不是受人指派,故意为之,晏暖是不信的。那么既然此处有实证,不如就从他开始撕捋开去。所谓拔了萝卜带起泥。就算不能最后指向极堃殿,那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给参商仙君提醒。晏暖的想法,也不能说是错的。她也没想到,冯劳通背后真的没有指使之人,只是一个包藏私心被夺取机缘修士的疯狂报复。这个人,居然愿意拼上一身剐,当中去污蔑昆仑。当然冯劳通也没想到,昆仑的弟子居然能回来的这么快,变成了当面的对质。在涵虚宫内,唯一隐约猜到些真相的人,应该只有星御仙君。但他当然不会多说一个字。现在,问题重新抛给了冯劳通,他的心念飞快的转动,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立足的理由。“这可真是有口难辨。我的刻影石,乃是散修们集合而来,并非我一人刻影。此刻你却用这个来指责某包含祸心。真是好没道理!”
冯劳通大声辩解道。不过他这句话倒是不完全撒谎。当初冯劳通自己刻录了不少内容,包括里世界里香茅子驱动火龙卷等情形,但他挣扎的逃到容与的怪鱼飞舟之后,被容与制服。他的那些刻影石,自然被容与看了底掉。容与从那些刻影石里探查出这个人对昆仑的敌意和仇恨,保留了苏子越带着共生玉盘跟巨龙残魂争斗的场景,还灌注了林地里昆仑弟子灭火,以及颜令甄发动剑气驱逐散修停止搜集的场景。至于容与为啥有这些内容,自然是忠心耿耿的小侍女紫羽一路的偷偷刻影了。紫羽自爆后,魔蛊秘法将这些刻影的内容同步给了容与的刻影石内。倒是便宜给了冯劳通。冯劳通这一路虽然身子不能动,神智确实一直情形的。等他逐渐恢复了行动力之后,发现这些刻影石内的投影,更能污蔑昆仑,也就不管不顾,直接拿来就用了。容与当初也没想到,这些刻影石的内容,居然能被晏暖的刻影石当场打脸。此刻冯劳通只能这么强行辩解。这样的说辞,自然不足够信服众人,所以他又卖起了忠仆的人设,转头嚎啕大哭起来,“就算你们在龙渊嫌弃我们散修占便宜,对我们不客气有理由。但那也不是把什么送昆仑去是的屎盆子,扣到我身上的理由啊。”
“我,我会知道龙渊有尸傀?如果我知道,我还会去吗?我们家公子会去吗?”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比刚刚的说辞,要有底气的多了。“更何况,你说我构陷昆仑,身后有人。我身后有谁?我们四海地除了一个化神老祖,还能有谁?你是指责我们显世仙君吗!”
三言两语,冯劳通就把问题重新抛向了显世仙君。而显世仙君从刚才开始,就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他在压抑自己的怒火。这些人似乎都忘记了,如今真正死的人,都是四海地的人。这些宗门不把散修的命看在眼中,真是从来没有变过啊。晏暖却不能任由冯劳通这样将矛盾转嫁到显世仙君的身上,显世仙君虽然是个搅屎棍一般的存在。但晏暖却觉得,无论是龙渊也好,还是其他针对昆仑的事情,未见得是显世仙君在背后操弄,至少,不是主谋。于是晏暖说,“冯前辈,我说的背后之人,是指那个安排你来污蔑昆仑的真凶。你虽然是四海地的散修,但你效忠的人,可未见得是四海地。”
冯劳通发出了两声怪笑,“啊哈,啊哈。你个小妮子,真面目暴露了吧。”
“你七绕八绕这么久,原来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让老夫来背负背叛四海地的锅而已。为什么,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昆仑才是无辜的,我们散修,尤其我们家公子的死,才不会算在你们昆仑的身上,对不对?!”
“可惜啊,小妮子,我们公子千真万确,是被你们昆仑的人所害的。”
冯劳通转头高喊,“老祖宗,公子死的好冤啊,他临死之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告诉您为他报仇啊。”
这句话,宛如火把掉入柴火堆。瞬间就让显世仙君的怒火又爆发了起来。“你说,唯仁是怎么死的?”
显世仙君冷冷的说。说起这个,那冯劳通的话可就多了。“我们诸多护法陪着公子抵达龙渊,最初是跟着昆仑的队伍一起的。但昆仑的约束极多,还对我们各种呵斥,训诫。”
“公子略微抱了两句不平,还多次遭到对方的驱逐。公子不予跟昆仑发生冲突,让您难做,于是忍气吞声带着我们离开。”
“本来分开良久,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算了。”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昆仑居然弄了个巨龙残魂出来。那苏子越,还一路引着残魂,往我们这边跑。”
“分明是那苏子越,想用我们当诱饵拖住巨龙残魂,他好自行逃脱。我们不得已,只能拼命抵挡。”
他话说到这里,虽然未能亲眼所见,晏暖却也绝不相信。于是晏暖出口反驳,“敢问冯前辈,当初我大师兄身旁,是只有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同性?”
冯劳通顿了顿,“他身边还有一男两女,一共四个人。”
晏暖本想驳斥冯劳通荒诞,但听说一男两女,却楞了一下。一行四人,那又会是谁?如果那个同行男修是陵替圣君,那两个女修却又是何人?冯劳通趁着晏暖晃神,又继续说,“那巨龙残魂毫无神智,只知道追着修士杀戮,而且往往追着修为高缠斗,我们人数多,修为高,就替昆仑挡了灾。”
冯劳通的这番胡说八道,反而说服了涵虚宫内不少人。大家都知道这个巨龙残魂,就应该是当初谢辞君诛杀因为丢蛋而狂暴的孽龙。那么孽龙之魂深恨修士,尤其恨修为高的修士,则是顺理成章。“倘若仅仅是替昆仑诸位少侠挡灾,那也是我们该有这一劫,断不至于此。”
“在缠斗的过程中,少主人虽然功法荏弱,却也跟我等护卫共进退,在一旁掠阵,打斗当中,巨龙发起的攻击让少主人被巨木残枝砸中,原本藏在少主人心口的玉球,被鲜血浸染。”
“那玉球,本是老主人您随手送给少主人的礼物,少主人因为珍重,特意随身带着,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能有这般的机缘。”
玉球?自己送的?显世仙君其实不记得自己是否送给吴唯仁什么玉球了。但这不妨碍他如今恍惚又有了几分印象,似乎有过这么一回事。反正自己以往用不上的很多东西,都打包给过吴唯仁,当中夹杂一个平平无奇的玉球,也不为过。“嗯,你继续说。”
结果冯劳通没有开口,凌霄圣君却疯狂的拍打起地面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发疯。却又听见凌霄圣君自己揭开了谜底,“须弥须臾,无极天成,琼丸归真,是为共生。”
“我们司灵门的残卷里,一直有这句话。可是历代掌门都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还以为是描述共生玉盘的由来。没想到,是指它的形态!原来它在失去契约之后,会变成一枚玉球!”
有了凌霄圣君的又哭又笑,冯劳通的话平白多了三分真实。冯劳通继续说,“我们公子的鲜血浸泡了玉球,却也只让那玉球身上多了几道古怪的云纹而已。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越发古怪。”
“不知道为何,随着巨龙残魂的攻击,那玉球赫然冲了出去,在抵挡了攻击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盘子样的台座。上面隐约浮现各种兽纹符箓,却又不断消失。”
这下,别说是凌霄圣君,连临江圣君也忍不住喃喃自语,“圆首含气,养灵冥钧。”
凌霄圣君接口道,“潜光紫房,拘魂永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几句什么意思。“他们在说啥子?”
“好像是门派总纲那样的,你们宗门没有总纲么?”
“废话,你们宗门才没有总纲。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是想知道,这总纲跟那个玉球有什么联系?”
“哎,这你还听不懂么?这是说那共生玉盘,是蕴养魂魄的圣物,如果没有灵力的加持,就会变成石球。”
“哦,这样啊。那也难怪他们找了几万年。谁知道这玩意还能变形啊,看起来是个石头台子一样的东西,换谁能想到。”
“要不说,修仙修仙,修到最后都是命中注定。”
…………凌霄圣君扭头对临江圣君说,“我们两大宗门互相提防,暗中却派遣门下长老,弟子,几乎走遍了元炁大陆的十二洲,一无所获。”
临江圣君苦笑,“但凡有些来头的石台,我们宗门的弟子,都要去勘察一番。不怕诸位笑,我们连那些乡野之地,凡人搭建的祈神的台子,都逐一探查过。”
众人听了,只觉得实在熬苦,哪里会笑他们。临江圣君,“没想到啊,共生玉盘跟我们开了这样大一个玩笑,它居然蜕变成了小小的石球,藏身在了一堆玩物当中。”
说到这里,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可就算这样,共生玉盘已经失踪了整整七万年了。难道这几万年里,就没有人偶然失手,把鲜血滴到上面去试试么?”
凌霄圣君也听到这句话,他的话语,算是给了诸位一个解答,“光是滴血有什么用。共生玉盘对神魂的需求极为苛刻。要么是根骨极为精粹或者罕见的灵兽的血液,才会让共生玉盘有所触动。要么,就是高阶修士,以法则之力唤醒共生玉盘。”
“否则光凭鲜血,别说几滴,就算用坛子泡进去,也是改变不了共生玉盘半分的。”
也难怪共生玉盘是通灵宗的镇宗至宝。虽然凌霄圣君和临江圣君并没有见到共生玉盘被激活的情形,却依然把当初的情形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共生玉盘确实因为在里世界,三件蕴含法则之力的超品灵器而被召唤出来,但它被触动共鸣的场景,跟如今冯劳通所描述的,却没有半分关联。然而在场的诸人,却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反而因为凌霄圣君等人的注解,更对冯劳通的描述信任了几分。冯劳通趁机继续说,“那玉盘出现之后,我等都非常震惊,但小主人却最先反应过来,他抢先站到了玉盘之上,以血为媒,想要契约灵器。”
“我等见状,自然为小主人护法。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苏子越竟然去而复返,他趁我等全力去阻挡巨龙残魂之际,直接袭杀了小主人。强抢共生玉盘。”
说着,冯劳通再次噗通跪倒在地上,对显世仙君说道,“老祖宗,并非我等懈怠不尽心力。”
“彼时我们全力周旋在那巨龙残魂旁边,生死搏命。可万万没想到,苏子越居然趁我们不备,袭杀正在贯注灵力在玉盘上的小主人。”
“小主人无法反抗,自然被他一招毙命。而我等立刻争抢回防,却被那巨龙残魂逐一杀戮,几近全军覆没!”
冯劳通这番话听下来,居然没有任何疏漏之处。有共生玉盘那种顶级的法宝在,争抢手段纵然卑劣,却也在大家理解的范畴里。只有闵苒和晏暖等人是绝对不信的。晏暖更是开口驳斥,“满口胡言,我大师兄会杀人夺宝?别说这样可笑的话了,难道我师父谢辞君的传承和剑术,还不够他学的吗?”
这也算一个理由,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过硬,毕竟重宝之下,人心难测。冯劳通却是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刻说,“你们以为少主人死的时候,我们忙着战斗,无暇用刻影石收录证据,就可以信口开河了吗?”
“我们少主人是有等身傀儡的。”
顿了顿,冯劳通高呼,“老祖,您当初可是替少主人捏制了等身傀儡的。”
“是不是苏子越杀的,您把等身傀儡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在冯劳通的提醒下,显世仙君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东西。当初他暗中羡慕人家宗门世家各有传承,颇为嫉恨。下面的护法们就狂拍马屁,还有人献了一个等身傀儡的秘籍,其实就是用真人的血和秘法,捏制一个傀儡。当这个人死的时候,傀儡身上会出现同样致事的伤痕。其实这种等身傀儡的做法不算什么顶级隐秘,而且能显示的功法伤痕也非常普通。真正的宗门或者世家,是摒弃不用的。但对于显世仙君这种土鳖来说,却是难得新鲜的东西。所以他兴致勃勃的给吴唯仁捏了一个,随手丢入纳戒,几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如今听见冯劳通的号呼,才在记忆深处把这个东西翻找了出来。随着心念煽动,一个巴掌大的小泥人出现在了显世仙君的掌心。那泥人捏的,怎么说呢,几乎看不出是个人来,头大身短塌鼻子没脸。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巨丑的泥人。可见当初显世仙君捏它的时候,也没有多用心。然而这个泥人的脖颈上,却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而这个伤痕,赫然正是昆仑的起手剑——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