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夕的话让洛城哑然失声,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复杂。压下翻涌的情绪,他装作不经意瞥了她一眼。“我没来才是顺了你的意,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来帮。”
几乎每一次,他想要出手相帮,无一例外都是拒绝,初夕与他总是分的很清楚,生怕占他便宜一般。但对他来说,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统统给她,那些身外之物,从来都不是他所在意的。心中憋气,依旧难以忘记初夕先前言论。初夕轻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与他说话,有洛城在,她很放心。就地盘腿坐下,准备调息恢复些体力。不想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合上眼,下颚蓦地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擒住,初夕心下一惊,下意识抬眸,尚未反应,他便将手里的莲心子塞进她的口中。初夕愕然,看着洛城松手,也干不出把嘴里东西吐出来还给他的行为,况且那样真就太难看了。清润的莲子含满灵力,小小一颗入腹空空如也的丹田立刻得到灵力充盈。即使身上的伤势没有得到修复,但有足够的灵力做支撑,至少能够护住心脉,滋养经络,恢复了说话的力气。他眸光清冽,落在她身上,如一潭死水。初夕取出一张干净地帕子擦拭脸上的血污,不动神色观察着洛城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什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被防护罩隔离在外的叶祁阳等人浴血奋。一众定风波成员杀伐果决,显然是见惯这种场景,并无不适,手中刀剑掠过,就是血液飞溅,无数人倒地。反观几位纨绔,手忙脚乱,脸上写满了惊慌,却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手持武器,机械地挥舞着,四肢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还时不时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鲜血溅到他们脸上,温热的感触让人精神一颤,直面死亡,心中的恐惧被勾起,更加拼命的厮杀了。没有人能够打破洛城布下的禁制。不过也是,魔尊设下的禁制如果能这么轻易便被破坏,那洛城也白混这么多年了。初夕忽然发出的邀请让洛城愣了愣。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台阶上,脏污不堪,还有醒目的血脚印。初夕迎上他的视线,顺着落在台阶上,想了想,从空间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铺在地上,再次冲他扬了扬手。洛城眸光暗了暗,其中仿佛有暗流在涌动,唇角微微抽动了一瞬,仅是一瞬,便隐去。他这回没有多加犹豫,掀起衣袍,大方在她身旁坐下,扬着下巴,一双凤眸璀璨生辉。初夕刚才的举动,在他的眼里那就是示弱,也就表示,她知晓先前所说的话有多离谱错误。“其实我之所以时常拒绝你的帮助,并不是因为我与你见外,而是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极其依赖别人的人,长此以往,日后若是没有你,我独自一人该怎么去面对危险?”
联想到之前自己拒绝莲子时洛城的神色,才有了这次的解释。洛城冷漠地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侧目看向初夕:“我会一直在,你不会没有我的。”
原本正经严肃的探讨突然偏离了方向。初夕额头青筋直跳:“有些话,你可不能说的太满,很多事你无法预料,包括我也一样,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亦或者出意外被沈辞给抓了……”点到为止。“所以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吗?”
洛城投向她的眼神变得极其诡异。初夕扬眉,没有退却的意思,直直与他对视。直到洛城受不住,低眉,“是,你说的有道理。”
短短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或许我有被沈辞他们杀死的一天,但绝没有喜欢他人的可能。”
这话他说的不假思索,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初夕无心和他争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当他认同了自己所说的话,“所以换做是你也一样,若你似现在的我这般弱小,我亦不会把你护的严严实实,毕竟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包括亲友。”
洛城又怎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么浅显的道理,很多初出茅庐的少都知晓。在他的心里亦是,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是靠得住的,别说什么父母亲友,包括初夕,他始终没想着依靠她。但是,他想成为她的依靠,并且想要努力做到能够永远陪着她的人。从前在宗门,他看着高高在上的初夕,就总有一股邪恶的念想,想要将她从高处拽下来,沦为和自己一样的人。到现在,他只想初夕能够好,比他更好才好。所以她有这样的的想法,他有些失落,却也庆幸。人心还真是复杂。洛城苦笑,有所释然。“我懂了。”
他点头,没有继续反驳,“但你之前所说的话我不认同。”
“我说的话太多了,你指的哪一句?”
初夕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丝毫不介意,眸色深沉,紧紧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提起我母亲,怀疑我把对母亲的感情转接到你身上,产生错觉。”
初夕眉心一跳,下意识察看了一眼四周,即使知道现在没人有那个心思注意到这里。但乍一听到洛城这话,还是怕被人听了去,不敢想象那个场景。“这事不急着说,你才多大?前些年又忙着我的事,对待感情必然不够清醒,等过几年,你再与我辩驳不迟。”
初夕说话稍微大声一点,便感觉扯到内脏一般,疼痛不已,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个语速,才勉强支撑。洛城面色一沉,才褪去的阴霾涌上心头,说不出的无奈恼火,心中仿佛有一股气,等不及要宣泄。他捏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起,目光触及到初夕脏污的脸颊,他转过头,生生咽下了堵在喉间的那口气。“好了,别生气了,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儿女情长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初夕感受到那阴测测的气息,不由探出手,安抚般拽了拽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