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月才进宫一趟，没成想阴差阳错就撞上了叶初夕一行人，而且看样子是来请辞的。触及叶祁阳那霍然阴沉的脸，崔江海与常金水几人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霍领事，常长老，六位许久不见，看样子过的不错。”
叶祁阳冷笑连连。他在大邺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到了天启自然不是说变就变的。听出他话来的阴阳怪气，初夕神色微动，毫无顾忌地直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崔江海他们想要打断已经来不及。叶祁阳将几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抬了抬下巴：“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年前你一人直入贼窝，他们几人看到你发出的信号，怀疑你被逍遥王抓了严刑逼供，要把他们引诱过去给你陪葬，所以一个个都不愿意前往，要不是赵清宁开口，呵呵！”
以一声讽刺至极的冷笑收尾。仅是轻描淡写的一段解释，透露出的消息让人心惊。一脸肃然的赵清宁唇角在这时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双眼放光，强压心中的兴奋，退至一旁站好。这趟宫果然没有白进，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番好戏。叶祁阳的话落下，崔江海六人立即受到三道冷飕飕的目光。抛去初夕与裴策的，洛城犀利的双眸慑人，如同刀锋一般刮在皮肤上生疼。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露出这般神情，与之相比，更加恐怖的是稚气外貌与举止神态的违和，让人心中发怵。初夕发觉，连忙拉过洛城，用眼神示意他冷静。撞上初夕的眼睛，他神情微动，下意识敛起眸中的杀意，恢复成寻常模样，微微垂眸，依稀间透露出一丝无害。心中像是忽然被针扎到一般刺痛，初夕手不由颤抖了一下，倏然抓住洛城的手。洛城一惊，愕然抬眸，眼里浮现不解之色。初夕心乱如麻，刚才那一瞬间，仿佛见到年少时的洛城，突然就想到，他从前的样子。从他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初夕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朝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松开他看向崔江海等人，心底直发凉。洛城蹙眉，目光锁定她，久久不曾移开。气氛沉浸良久。半晌后。毕福讪讪一笑道：“这，这都过去这么久了，难为小兄弟还记得这般清楚。”
他试图将这件事带过。叶祁阳岂会让他称心，冷冷一笑：“初夕她不远万里赶到天启帮你们，将后背交付给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做的？贪生怕死不说，一点忙没帮上还拖后腿。”
“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来天启一趟，我也算是开了眼了！”
心中愤怒交加，叶祁阳紧紧捏着拳头才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气得直发抖。“你！”
让一个小灵者这般指着鼻子骂，是从来没有的事，毕福咬牙，脸色铁青，还想说些什么。“够了！”
崔江海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让他闭上嘴。目光转向初夕三人时，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确实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日情况危机，我等实在不该贪生怕死，若真因此耽误大事，我等万事难辞其咎。”
说罢，他朝初夕俯首作了一揖：“我在这向初夕小姐赔不是，要打要骂，绝无怨言。”
能被皇帝看重遣派到联盟，崔江海自不会是那等明知是错路，还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如果连这一点气度都没有，他也不能站在这里。叶祁阳瞥了眼初夕晦暗不明的脸色，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但崔江海这一番话，倒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这一年来他前所未有的努力修炼，便是因为那日的刺激，家里人还以为他撞邪了。叶祁阳：“崔领事倒是个性情中人，可毕长老的表情告诉我，他并无悔改之心。”
那夜毕福没少拱火，倘若初夕真有个万一，非得悲哀这群人给活活害死不可。脸色难看的毕福收到一行人投来的视线，面色僵硬。“毕长老，拿了好处不办事，这可不是灵王强者的作风，我弟弟他说的可属实？”
初夕眯眼，笑容暗沉深意，眸中是化不去的寒气。龙椅上的裴策在这时站起身，脸色难看，来到毕福面前，沉声道：“毕长老？”
毕福身体一颤。当夜的他绝不会想到有这一天，笑容僵硬，心中说不出的憋气，但自知理亏，除非他不想继续在联盟干下去了。思及此，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他说的属实，初夕小姐，对不住，我不该怀疑你，崔领事说的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叶祁阳还清楚记得他在小山坳上时那神气的模样，冷哼一声，他转过头去，像是多看他一眼都会脏了眼一般。在一边旁观的赵清宁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要不是叶祁阳提及，初夕还真不知道这其中还大有文章，虽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多意外。倒是叶祁阳近一年来的变化为何如此大，通过眼前上演的一切，初夕总算是明白了。“毕长老无需如此，幸亏我命大活下来了，要我真输给逍遥王，这会儿横尸荒野的是我，在外快活潇洒的还是你，所以你这道歉完全没必要。”
初夕嗤笑着抛下这么一句，便给叶祁阳递了个眼色，“我们到底不是天启的人，就不多留先行告辞了。”
话落，带着洛城和叶祁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初夕！”
裴策脸色大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初夕三人的身影远去，等再度转向毕福等人时，脸黑的吓人。赵清宁扯了扯嘴角，想起什么，忙追上初夕的脚步。“我去看看！”
“……”刚迈步走出大殿，叶祁阳再也忍不住长出一口恶气，像是要将这一年憋的气都抒发出一般。“那几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还好是天启的，要在大邺天天见着，我非得被你气死不可。”
叶祁阳一脸忿忿，没忍住把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