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的洛城抬眸,迎上初夕带着探寻的目光,他神色晦暗不明,眸中隐隐有红光闪过,但是很快,便隐退。就这样沉默了半晌。一旁的席晚看得都有些急了,拉了拉洛城的衣袖:“怎么傻了?说话啊!”
她刚开口,朝着初夕出神的洛城便反应了过来,如实回道:“她所言不假。”
洛城嗓音晦涩难言,有些艰难,“你若得空…可以前来观礼。”
说这句的时候,他目光紧锁初夕,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马上就要破壳而出,他攥紧手心。亲耳听到洛城的回答,初夕恍惚了一瞬,心中震动的同时,看着他,眼露怪异。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些奇怪。脑海中划过洛城向她肯定感情的画面,再看席晚,实在讽刺。倘若他不是自己的亲徒弟,初夕一定不会再想与他打交道,以洛城的修为实力,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迫的了他。这世上很多东西都能强买强卖,但是感情不能。彻底打消心里的最后一丝念想,初夕点头,起身:“有机会的话,会的。”
她大概是不会来了,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拿刀子生生划掉一半心脏,但是初夕很快便接受这个现实。本来,这个世上就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洛城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不正是她一直期盼的?面上依旧无动于衷,初夕最后看了俩人一眼:“学院还有要事,我就不留了。”
笑了笑,初夕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洛城眸子血红,被红光占满,死死盯着初夕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却像被人用手扼住咽喉,无法开口,心痛难忍,艰难地喘息着,像是离了水的鱼要窒息一般。他身旁的席晚大惊,皱起眉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复杂。…………来魔界之前的初夕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出了黑市,她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身旁两侧人来人往,喧嚣声不断,形单影只的她格外醒目。想到未来的日子,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初夕难免有些不适应,不知不觉,她与洛城形影不离已有六年,已经六年了……浑浑噩噩的初夕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往哪去,走了许久,直到再次回神,初夕恢复清醒,原路返回,到黑市拍卖行买下了天星丹所需的灵草。耗费两百上品灵石,她回到了华庭,二话不说继续闭关。眼下提升修为才是最紧要的,于磊他们提升修为的速度实在骇人听闻,必须尽快解决他,不能再拖了。前世时,初夕就隐约摸到八阶丹师的门槛,到重生,依靠丹药换取资源,在炼药上花费的时间,远超前世,所以在很早之前,她就突破八阶丹师了。天星丹是九阶丹药,放眼整个大陆,也找不出两位,即便是初夕,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却不得不去尝试。初夕对着面前的丹炉,深吸了一口气,灵火在手心跳跃,流入丹炉,此时的初夕脑子里已经没有洛城和席晚,一心只有丹药。接下来,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不多时,一身飘逸长袍的初夕变得灰头土脸。连炸四回,初夕捧着丹方仔细研究,不错过一点细节,总结之前失败的经历,继续炼制。……耗时半年,才终于炼出天星丹。金灿灿的丹药从丹炉飞出,还带着热气,落入初夕手心时,她险些被烫到。盯着一脸的脏污,捧着丹药,初夕露出了久违的笑。旋即收起丹炉,她来到灵泉旁洗了把脸,又猛喝了几口灵泉水,干涩的咽喉这才得到滋养。没有立刻服用丹药,初夕打坐调息,花费半月时间,调整到最好状态,才一鼓作气服下天星丹。这次服用丹药提升,恐怕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她都不能再服用天星丹了,否则丹毒超量,很有可能爆体而亡。…………春去秋来,闭关时是春天,等初夕出关,已是秋季,秋风习习,早前学院绿意盎然的花草早已枯黄。暮色初垂。“大家快去外面广场!发生大事了!楚师兄给皇甫师兄下了战帖!”
“什么战帖?!”
“听说是生死战,已经开始打了,快走快走别错过了!!”
一群学生推推搡搡,忙不迭朝外面广场跑去,连圣天和盛世的人都被引了过来,一窝蜂往广场冲。初夕刚出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眼前不由恍惚了一瞬。楚九尘与皇甫越生死战?这也太荒谬了,俩人从小可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怎么就闹到生死战的地步?初夕心里还在疑惑,脚下却已经往外门广场走去。抵达外门广场,映入眼帘的便是如山海般的学生,三所学院不同颜色的院服掺杂在一起,都是无比年轻的面孔,此时,他们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宽大的擂台。“轰——”初夕一抬眼,便听到一声巨响,战斗余波袭来,如刀锋一般刺人,席位上的学生们连忙后退。擂台上酣战的二人,身上都挂了彩,皇甫越披散着头发,没有平日里的矜贵模样,嘴角沾着血,说不出的狼狈。他持剑对着面前的楚九尘,想要说些什么,可对方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杀招接连来袭。“唉!楚师兄和皇甫师兄以前可是最要好的,怎么就闹到眼前这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观战的人们不由发出一声叹息,满眼感慨,“如今混元暴徒肆虐,正道天才稀缺,这要是真陨落一个,不管是谁,那都是巨大损失啊!”
作为学院的学生,最基本的大局观他们还是有的。“嗤!要我说,皇甫越就是活该,当初为了洛梓星置洛西于不顾,明知道楚师兄钟情洛梓星还横刀夺爱,害得洛西背负叛徒的罪名四处逃难,现在是死是活都是未知!”
距离洛西出走,已有四年,至今没有一点消息,大部分人都觉得洛西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