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村里的角落里,坐落着魏家一家,陈旧的厚铺茅草屋顶,还挂着些许干枯了的野草,黄泥墙面,可以看到被涂抹尘封了的碎麦壳,一粒一粒的镶嵌在黄泥里。苏秀秀早晨醒来的时候,一束阳光恰好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过来,给空气中沉浮的颗粒描摹上了光的形状。她一回头,就看到魏劭北在床边搭了个临时的木床,正对着她这边睡得沉。那束金灿灿的阳光就正好洒在他的面容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她心里不由自主就是一软,安安静静地没有动,看着男人的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时完全放松下来的模样。他看起来依旧俊朗,浓厉的眉,深邃的眼窝,阳光清晰地描摹出他的下颚线,每一处都像是重工刀凿出的艺术品。苏秀秀不知不觉就看得入了迷,想起了男人平日里一举一动的模样,静时水中旭日,动时朗日入怀,谁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那阳光在时间的滚动中也慢慢在男人的脸上游移,落在他的眼睑上,苏秀秀不由抬起手,替他遮挡光线。光影的变动中,男人却睁开了眼睛。他刚刚睁眼,却还未完全睡醒,深邃的双眼皮线都多了一层,但还未睡醒的眸子里已经盛满温柔了:“秀秀。”
苏秀秀心跳快了一拍,直到此刻,她是真的把昨天因为被骗而想好质问他的话全给忘了,丢了。“嗯...怎么了?”
“没事。”
魏劭北一笑,从沉浮的阳光中起身,伸展了一下臂膀,“今天还疼么?”
倒是不怎么疼,光顾着看他了。苏秀秀心里小声嘀咕着,但注意力一转回自己身上,才发现是真的疼,不光疼,还痒痒。这是好征兆,说明伤口在愈合。也说明,梅家的那个药是真的好。但是苏秀秀还是心疼银子。看见她表情一会痛苦一会纠结,魏劭北也没追问了,只是顺手拿起了一旁的药膏。苏秀秀见状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警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我今天要娘给我上药,大骗子!”
魏劭北闻言,不由勾了勾唇,没有回她,却是打开药膏看了一眼,见剩下的已经不多,就从柜子里又拿出了剩下的一盒。苏秀秀这才知道,他是买了两盒!所以,那头熊卖出去的所有钱都被他给自己买药了?苏秀秀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主要是,虽然她心疼钱,但男人这个钱是为了她花的,她怎么好意思说他呀。算了算了,自己还是赶紧暴富吧。“我去叫娘。”
魏劭北放下药膏,就转身出去了。苏秀秀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让周氏给自己上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什么心里还有点失落。看来自己果然是被男色给诱惑了!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看到周氏进来,才赶紧换了神情,以免被看出端倪。接下来几日,都是周氏给苏秀秀上的药,苏秀秀的放松中却多了一丝丝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打的背上现在太难看了,所以男人压根连忽悠她的欲望都没有了呀?苏秀秀还没从男人竟然图自己身子的蒙圈中回过神来,就已经陷入男人竟然不图自己身子的郁闷中了。好在她的伤口好得快,过了一天就可以起身继续给魏父和小包子针灸。又约莫过了七八天,她就可以正常走动了,只要不做什么重活,基本和平时无异。把那两瓶想容用完后,苏秀秀就让魏劭北上镇子上去买了些药材回来,自己来配置疗养肌肤的膏药,效果并不比想容差,苏秀秀决定等自己以后开医馆的时候,就拿出来卖。她终于出了屋子这天,正是个大好的晴天,周氏带着她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谁知没走出去多久,周氏就盯着她的脸看,好半晌忍不住开口:“秀秀,我怎么感觉你脸上的疙瘩消了些?”
嗯?苏秀秀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疙瘩的手感后,突然感觉这何止是消了一些啊,简直是消了一大半好么!可她没有在脸上用膏药啊!苏秀秀急忙给自己把了下脉搏,却发现身体里的毒素已经减轻很多了,但她很清楚这绝对不只是自己吃药的功劳。不过细细把脉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体里虽然之前那种毒素减轻了,却多了另一种已经极其微弱的毒素,若非她足够细心,恐怕根本就把不出来。苏秀秀却回过神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恐怕是之前那天那个变态男给自己同一天内下了迷香,又下了什么合欢散,导致她体内毒素混乱,以毒攻毒了......所以脸上的疙瘩也显著变好了。尽管如此,她却一点都不感谢那个死变态,因为以毒攻毒的法子苏秀秀也会用,但是对身体有损伤,所以她一直以来用的都是最温和的法子。她一定得找机会早点报复那个死变态!“娘,我这段日子也一直在给自己医脸,我脸上这些疙瘩会好的。”
周青蓉闻言,更加仔细看苏秀秀的脸了,越看越觉得,她要是脸上没有这些疙瘩,绝对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行,娘知道了,以后我们秀秀啊,肯定也是个美人!”
周氏正夸着自己喜欢的儿媳,却听旁边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不由抬眼看去,见是春林刚去洗完衣服,抱着盆回来了,此时此刻她正盯着苏秀秀的脸笑呢。周氏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是几个意思,也就没说话,却听春林道。“婶子,你说夸芸娘是个美人,我还信信,这秀秀啊,啧,什么人什么命吧,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春林笑得前俯后仰,眼中不无恶意地看着苏秀秀。“春林,你说什么呢,芸娘跟我们秀秀有什么关系。”
周氏心中有些厌烦,却没有说硬气话的习惯,只是想拉着苏秀秀走。不过她的手上却感觉到一股阻力,回过头来,却见是苏秀秀站得稳稳的不走,一双明眸似笑非笑、似冷非冷地盯着春林。“这位婶婶说的是,什么人什么命,就好比谁嫁了谁,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怨不得别人,也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