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们住哪儿啊?我先送你们回去,这会府里乱的很,都没法子招待你们。”
荆伯安这时心烦意乱,不想跟老娘他们闲扯,赶紧把人送走才是正经,否则,少不了还得吃秀山公主的挂落。啥?荆老太一家子都傻眼了,咋就还要送他们回去?老二你这是几个意思?跟在后面的荆如心一横,上前跪在荆伯安的脚边:“二叔,咱们家一路从青州逃过来,眼下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二叔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荆楠也上前抱住荆伯安的腿:“二叔,你就收留我们一下吧,阿楠长大会好好孝顺您的!”
孙氏悄悄推了一把荆香,荆香愣了一下,也跟着跪在荆伯安脚边:“二叔,我们都已经好些天没吃饭了,阿奶天天都在念叨你,说要是你在我们定然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二叔,你不要我们了吗?”
荆伯安五脏六腑都是火,他能对着自己亲闺女吼骂,却没法骂自己的几个侄儿侄女。荆老太这时也算是慢慢明白过来了:“啥意思?老二,你这是不想认我这个娘?”
荆伯安连忙道:“咋会呢?娘,我这不是今日府里事多嘛!”
“有啥事比你亲娘还重要,你哥哥嫂嫂又不是好吃懒做的,你有啥事忙不开,可以让他们给帮忙啊,这又不是外人,有啥不好说的!”
荆老太眨巴着眼睛,心中的惶恐却是越来越深,这儿子明明活得好好的,却给家中传死讯,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回家看一眼,连问都不问一声。刚听人说那小孙子都五岁了,五年了,多远的地送个口信也能到啊,咋就半点消息都没有。只有一个可能,这儿子压根就不想认回家人。那可不行,这半年风餐露宿,给人家做下人,吃不好穿不好,如今儿子发达了,打死也别想把老娘给赶出去,除非他敢捅破天,让人戳脊梁骨也不认她这个娘。“老大媳妇,老三媳妇,老二家这会乱的很,你们也别闲着,能给帮忙搭把手就搭把手,赶紧忙活去吧!”
荆老太心一定,就赶忙安排起了儿子媳妇。这么大的宅子,还去给人家浆洗衣服?荆老太心中暗想,该是她享福的时候了。谁曾想啊,她也有坐在大宅子里,过上奴仆环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官家太太日子。“娘!娘!真不用,你先和大哥他们去歇着吧,等我忙完这阵再来跟你们说话。”
荆伯安急忙拦住老娘,生怕这些人冲撞了秀山公主和杨诗悦。荆伯安安抚住老娘,又急忙吩咐管家:“老赵,没点眼力见是不是?没见着是我阿娘和亲哥吗?赶紧的,让人准备饭菜,让他们先吃饭。”
管家老赵心中鄙夷,面上却是不显,急忙下去安排饭菜了。荆伯安心累的很,又叫来两个丫鬟将一家子给带到偏厅去。荆香边走边小声道:“阿娘,二叔家可真是气派,咱家里田地都没这么大!”
孙氏对着女儿嘀咕:“眼下荆梨那个小蹄子,你二叔估计是不会认她了,你以后好好讨你二叔和你那公主二婶欢心,以后你二叔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的!”
何氏也在和女儿说话:“你二叔如今这么富贵,那个庄子管事的儿子,你就别再来往了,你二叔认识的人里面随便扒拉一个,那也比一个庄头管事强!”
荆如娇嗔道:“阿娘,你说这些干啥,二叔这会正忙着呢!”
荆楠喜滋滋道:“阿奶,这以后咱是不是就能天天吃肉和白米饭了!”
何氏骂道:“你就知道吃,眼下你二叔出息了,你可得跟着好生学学,将来像你三哥一般考功名!”
荆松面色一沉,他也在想着二叔如何提拔他,没想到三婶已经开始琢磨这事了。荆老太没有说话,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四周,乖乖!她这儿子老厉害了,居然整出这么大的家业,别说是他们一家子了,就是全村人过来也住得下啊。得亏把苏氏那个丧门星给休了,不然这泼天富贵让她来享受,老太太想想都觉得不舒服。后院里,两个老御医顶着秀山公主的压力,累的满头大汗,终于给荆玉璠接好了骨,又给灌下安神汤,这才松了口气。“公主,将军,小公子这几日手不能乱动,平日也要忌辛辣,好好将养两三个月,自然就能恢复如初了!”
秀山公主脸色阴沉道:“我儿子最好是无事,但凡有点差池,我要你们人头不保!”
两个御医擦着汗退了出去,这年头,皇室中人越发的不好伺候了。秀山公主起身吩咐:“来人,给本宫更衣,我的儿子也敢打,不过是一个贵妃,还真当自己是一宫之主了!”
荆伯安小声道:“公主殿下,要不这事就算了吧?那到底是皇子。”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荆伯安的脸上。秀山公主猩红的手指点着荆伯安:“就因为有你这么个窝囊废爹,我璠儿才会处处受委屈,她阮云清算个屁,不过是皇兄的一个妾室,本宫是大凤朝的长公主,还能让她给欺负了去!”
秀山公主说完一甩衣袖走了,留下面色尴尬的荆伯安。杨诗悦冷眼看着她娘和继父,也转身出去了。刚走到后院穿堂廊下,就见一众奴仆往偏厅送饭食过去。“这是做什么?这会璠儿受了伤,谁还有闲心吃饭?”
杨诗悦叫住一个丫鬟问道。丫鬟恭敬作答:“赵管家吩咐的,说是将军的家人来了!”
杨诗悦随即冷笑,荆伯安的家人,那不就是荆梨和苏氏嘛。当日在客栈里说的那般义正严词,如今还不是要上门打秋风,她还当是重来一世,陈玉璋那位前妻果真是转了性子,没成想,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装得了一时却装不了一世。“你去给赵管事讲一下,就说我吩咐的,什么蹄髈肘子、红烧肉都给多弄一些,越是油腻越好,咱们是吃不下这些油腻东西,可乡下人喜欢。”
“既是荆叔的家人,我这个当主人的,定然要让客人吃好喝好。”
杨诗悦怀着揶揄的心情走进偏厅,眼前场景却让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