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胜男和商学海在电话里根本沟通不了,干脆关机,直接不理这个‘神经病’。可是商学海哪能善罢甘休,直接把电话打给了潘冠霖。潘冠霖也看到了班群里商言的成绩,虽然只是一次小考,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才能真实全面的检测到孩子开学以来的学习状况。 可如今也让老两口充满了挫败感。潘冠霖在电话里向女婿回报这段时间外孙的状态时,竟然没了底气,只能说看不久之后的期中成绩。 挂掉电话,潘冠霖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这给他们看孩子,付出这么多辛苦,总像欠他们的一样了!”
宋家惠安慰老伴儿说:“你现在说这个也没用,要不然从一开始就别管,既然管了,就下不了这贼船了,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把孩子教育成才这些问题也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潘冠霖说:“可我心里就是不痛快!”
“咱们本来就干了一辈子老师,回新港下岗那段日子没得老师当,不是也把你难受坏了?教育人家孩子是教育,教育自己家的孩子更是义不容辞,别想那么多了,就说以后怎么办吧!”
“这个近视问题和学习问题是一回事儿。”
宋家惠说,“你大闺女早就跟咱们说过一万回了。控制住手机和电子产品,就是掌握了孩子的未来。否则,孩子要是被电子产品控制住了,这也就没啥未来了。”
潘冠霖无辜地说:“我控制了啊,严格限制游戏时间和微信聊天的时间。”
宋家惠叹了口气:“可你看看你大闺女截图过来的商言手机使用时间,还是五六个小时。”
潘冠霖说:“你也别给我看,我也看不懂,这电子产品怎么控制,装了什么软件,我一点也不明白。可我更不明白的是,他平时在学校里上课,回家一共才多长时间啊?竟然手机使用时间要五六个小时?”
宋家惠说:“现在交作业都是用手机啊,还有留作业也是用手机。有时小测验也是用手机,谁知道商言是在学习还是在玩儿。反正要是这一晚上,我暗自里数着,手机虽然在大人这儿,他一会儿一要一晚上怎么也得要十几次,大人一不留神忘了找他要,他也就不上交了。”
潘冠霖叹气:“这哪是学习?跟警察抓小偷似的。这个电子产品必须得上交,需要用得时候我就坐在他旁边儿盯着,不然期中再考个大揭锅,这不崴泥了吗?”
宋家惠说:“你坐旁边商言能同意,还有你坐旁边又有什么用呢?”
潘冠霖一锤定音:“至少从现在到期中考试不能再打游戏了!”
商言放学回到姥姥姥爷家,就听到了噩耗,他本能地反对:“凭什么?”
潘冠霖说:“就凭你现在什么都不会!”
“不打游戏就会做题了?”
商言反问。 潘冠霖告诉大外孙:“你现在这个时候正值一生的关键期,反正游戏就是不许再打,学习累了多睡会儿觉还是好都呢。以后有都是机会玩儿,现在最重要都就是学习。”
商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姥爷,您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同意,但是你们能不能也听听我的心声?”
潘冠霖点点头:“你说吧!”
商言说:“以前在家里,我觉得你对我最好了,第二位是我姥姥。因为我姥姥有时管我的时候,你还向着我呢。可是现在,你比我妈还不信任我,写作业都得坐在我旁边儿,我在学校累了一天,回到家还得被这么对待,我这心里迟早得出问题。”
潘冠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的大外孙子啊,你也知道姥爷是最疼你的一个,可是你不好好学习,将来没有出路,到了社会上没人惯着你啊。姥爷骂你一句,或者听别人骂你一句,姥爷的心在滴血啊。就是你妈管你,姥爷都心里不好受啊。”
“姥爷,你信任我吗?”
“姥爷一直都是最信任你的,可你干的事儿,让姥爷再信任你,那不就是害了你吗?”
“那你别在我身边看着我学习了,给我一点空间,我保证好好学习。如果您同意,我就可以把游戏戒了。”
潘冠霖说:“你说这个建议,姥爷还真想同意。你妈和你二姨小时候,我就是完全信任她们,她们也从来不糊弄家长。这样我和你姥姥可以安心工作,她们也学有所成,各不耽误。”
“姥爷,我跟你说啊。我妈就是不信任我,所以我才特别叛逆。其实她只要相信我,我根本不会乱来。这样,你把我手机拿走,我用的时候再找你要。然后我就关上门,自己学习。您看行吗?”
“成交!”
晚上的时候,潘冠霖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美滋滋地对宋家惠说,“之前胜男非让我按照她微信发给我的内容,一项一项盯着商言学习。我就说嘛,她们小时候哪有这么费劲,我也是盯得真是力不从心。”
宋家惠说:“他自己关着门,在里面能认真学习吗?”
潘冠霖说:“咱们屋子里一没电视,二没手机,三没有乱七八糟的书籍和pad,他又不傻,不学习在里面睡觉,回家让他妈看着他学?”
第二天潘胜男就发现了端倪,商言作业都没写,连必须签字都卷子都找不到了,而且回到家之后比平时更加暴躁,问一句就说不信任他,站在沙发上暴跳如雷。 潘冠霖一头雾水,手机是把商言送回家后,他亲自交到大闺女手里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前面有商言离家出走,又有商学海不定时的兴师问罪,再想到大闺女的婚姻,他和宋家惠这对老夫妻真是要神经衰弱了。 潘喜柿发现商言的学习状态越来越差。她把他叫到叫到办公室,直接开门见山说:“你有两个手机的事情,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商言望着潘喜柿,像是一下子被按住了死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幸亏我是你的班主任,也实在是不想去你妈和你姥爷面前打你的小报告。我和你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儿,你被他们发现了,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作业情况,估计离倒霉也不远了。”
商言说:“你一直都知道我有两个手机?”
“我也是刚知道的,要是早知道还能纵容你到现在?”
商言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准备告诉我妈和我姥爷跟姥姥了,可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潘喜柿说:“我现在是不准备告诉他们,但是你这个学习状况,他们很快就要跟我来兴师问罪的。到那时,我就是想帮你隐瞒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你总不会自私到,要我自己承担一切吧?”
商言低下头见四周无人,低声说:“小姨,你不出卖我,我也不会故意害你被骂的。”
“男子汉最好说话算话。”
潘喜柿说,“你看最近李坤的学习状态就比你好很多,还有班里很多同学的学习势头也上来了,就只有你,底子并不是多差,还有一年的时间,想要赶上来还是有机会的。”
“我也想好好学,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
“别说你管不住自己,就是我手机在身边,也要不时看几眼。”
潘喜柿说,“你今天把两个手机都给我,然后下学后,我再还给你,你找个地方把第二个手机放起来,别让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就过去了。否则最后你没考上高中,家里人也饶不了我,你自己也不可能开学,都是输家,何必呢?”
“道理我都懂,就按照你说都办吧!”
商言掏出手机,默默递给了潘喜柿。他也不傻,姥姥家这边的人对小姨并不友善,小姨对班里的同学都很好,她自己在工作上也挺不容易的,他之前带头捣蛋,小姨并没有拿出长辈的身份来镇压他,而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让他看着办。他也是有良心的,她是不是真心对同学们好,他看得出来。 “以后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吗?”
商言老老实实地说:“我知道了,我和李坤一起好好学习。”
“知道就好,否则等人家腿伤养好了,回学校上课跟你都没有共同话题。而且我了解到他家的情况后,再发现你带坏人家,我可是不依的,到时可别怪我不管不顾。做缺德的事情,小孩子也不能被原谅。”
“嗯!”
商言真的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他也不是混子,就认同自己当个真学渣,之前他和小姨在班里叫板,那时他以为自己是在为班级生声张正义。可现在小姨把班集体带得很好,他怎么还能做‘害群之马’?他下定决心,今晚回到家就把第二个手机彻底放起来。 潘胜男在电话里和老爸对昨晚商言的作业情况进行了详细的汇报,这让老人家的血压又升高了不少。每天班级的微信群里都会通报每天的作业,潘胜男在睡觉前,无论多晚都会抽空检查一下儿子的作业有没有完成。她本身是教英语的,商言的英语在所有科目里还是不错的,但是昨天英语作业也一塌糊涂。 回到家,商言就看到姥爷面沉似水地坐在那里,姥姥也用责备地目光看着他。笑笑在儿童餐椅里吃东西,要不是冲着小表妹,怕会惹小孩子哭,他真想发作了。肯定是老妈又给姥爷和姥姥打小报告了,整天这样有意思吗? 果然潘冠霖又对着大外孙一通说教。商言根本听不进去,也根本不当回事儿,把门一关,把这些烦人的事情都屏蔽在外,饭都不想吃了。潘冠霖想要辅导作业,得三催四请地才能叫开门。商言在学校里下定决心,可这会儿被姥爷这种监视型教育搞得不厌其烦,一会儿喝水,一会儿上厕所,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钉子根本坐不住。可潘冠霖也先不住了,趁着大外孙去上厕所的功夫,火速翻了一遍他的书包。 “姥爷,你又干什么呢?”
商言好像心有感应一样,裤子都没提利索就急吼吼地跑了过来,“我跟你说过,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翻我书包,我可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什么?”
潘冠霖都血压又蹭蹭地升高,“我说过,你要是再说谎,我就打你小子,你不是爱离家出走吗?我就锁你在屋子里。”
“我说什么慌了?”
商言底气不足。 潘冠霖从书包的夹层里摸出了另外一个手机,大声质问他:“这个手机是哪来的,谁给你买的,你哪来的钱?是不是你偷的?”
商言见到自己大秘密被发现了,还被搜个正着,本来有些心虚,可现在也怒发冲冠,恼羞成怒了。 “你这个苹果手机好几千,他给你好几千让你自己花?你才多大,这么多钱应该放在你妈妈那里,有需要的时候跟她申请,自己护花乱花,早晚要出事儿。”
潘冠霖找到了问题的重点,“你说你是不是也跟手机新闻里说的那样,游戏充值,给主播打赏?”
“商学海给我的钱,就是我的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违法,警察都管不着。”
潘冠霖说:“你未成年,打赏主播就是违法。”
“既然判定我违法,为什么警察没来抓我啊?”
“这么说,你真的干这些事儿了?”
商言说:“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来,我就承认,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我就不承认。你随便吧!”
“我拿不出证据!我现在郑重地通知你,以后上学不许带手机。两个手机我都没收了。游戏不许再打,篮球和架子鼓也不许再玩,给我好好学习。”
商言说:“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潘冠霖说:“你没有权利不同意?你现在什么都依靠家里,大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全是为了你好。你只要服从就行了。我天天早上去买早点,看到上学都孩子有都过马路甚至骑自行车还看手机,当时我就想,给你们拿手机是怕遇到危险联系不上家长,不能报警保护自己,可我那时就觉得,这个手机才是最大都危险。”
电子产品都被收走了,商言听知道家里这是铁了心不让自己玩游戏了,篮球也不让打了,架子鼓也收起来了,他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他不是装的,也不是故意气姥姥姥爷,他是真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人生都没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