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一处普通宅院,门口伫立两个小厮模样的人,仔细去看不难发现他们都是练家子,手上虎口处带着老茧,定是长期拿刀剑武器所形成的。外边看着普通的宅院,进入院内一直向里走,有一处竹林,竹林内有一栋二层小楼,小楼外表竹木所建,内里装饰却奢华无比,竹楼二楼窗口处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俊公子,一身白衣,气质出尘,手执白棋落子一处,满盘黑子皆不剩,对面的绯衣男人气的跳脚道“不算不算,你又欺负我。”
只听白衣男子云淡风轻说了一句“落子无悔。”
绯衣男子丢掉手中的棋子气道“不玩了,没劲。”
这时黑衣侍卫进门禀道“主子,那两名女子属下已查明。”
绯衣男人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女子,你这千年不开花的老树,竟然会对女子感兴趣,而且一次还是两个?”
白衣公子正是那日酒楼上戴着面具的男人,他就是本应在回京途中的墨染君,墨染君睨了一眼对面的人,示意侍卫说下去,黑衣侍卫柏州禀“那女子都是将军府的小姐,先前出来的是嫡女云家七姑娘,云溪月,随后进门的是她的庶妹云听雨。”
墨染君眉头微皱,示意侍卫下去。绯色男子正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杜丞相的独子杜玉书,虽名声不济,实则与墨染君成为挚友的他,纨绔只是面具。杜玉书听了禀报不由乐了说道“是她?鬼君就是鬼君,一眼看中的竟是皇上选中的未来皇后,看来鹿死谁手已经很清楚了,不过她那个庶妹就算了,样貌不错,生母出身却太差,侧室也做不得。”
墨染君看着竹林掉落的竹叶说道“她们都去见了墨染瑜。”
杜玉书听了这话拍案而起道“对,我怎么忘了,外面都在传,这云七姑娘喜欢不得宠的八皇子,哎呦,我的小心肝呀,你如果爱上了她,我可要心疼喽!”
听了杜玉书这样称呼自己,墨染君脸色都变了,抬手运力将茶杯丢向杜玉书,杜玉书就是喜欢看他八百年不变的冷脸发怒,侧身凌空飞起一脚将茶杯踢向墨染君的面门,墨染君嫌恶的侧过脸,抬手轻点一指,茶杯射向窗外直直嵌入竹子上,楼下的柏州柏川抬眼看了眼楼上,互相看了看对方摇摇头,自觉打开了大门,只见杜玉书哀嚎着跑出来,嘴里还大嚷“快给你家主子把那小娘子绑来,这火气太大,可别憋坏了。”
话音刚落,一枚棋子直直从面庞擦过射进地里,杜玉书瞪着眼珠抖了抖喊道“你来真的!”
说罢就笑着离开了。翌日一早,霓裳阁的掌柜早早入府,云溪月说了不需要做衣服,小三夫人温氏就只让掌柜的去听雨轩给云听雨量了身量,做了两套衣裙,并没有给自己做,温氏又亲自去选了两套首饰给云溪月挑选,挑剩下的一套送去了云听雨的院子,又吩咐府内的绣娘用云溪月送的皮子和布料赶制了四件斗篷。云听雨知道宫宴要带她去,还做了衣裙,喜出望外,可是听说首饰是云溪月挑剩的,心里泛酸,又有些难受。赵氏不喜热闹,因出身不好,规矩不够,生怕出错,拒了去宫宴,温氏依旧送了两套新的衣裙来,只是早先就做好了的。云溪月正在茶室煮茶,孙嬷嬷与她对坐,满意的看着她,云溪月就好像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将她所会的东西,学了个十成十,笑着夸赞“姑娘的茶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曾经贪玩胡闹,如今撒下心来,竟这般模样!”
云溪月平静的说“煮茶能给心灵带来宁静,能安抚烦躁的心绪,曾经我不懂,如今倒也体会到了它的好处!”
孙嬷嬷点了点头道“如今的姑娘大不一样了,这茶有十德:以茶散郁气;以茶驱水气;以茶养生气;以茶除病气;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行道;以茶可养志。煮茶亦可修德习礼,陶冶情操。”
“谢谢嬷嬷!”
云溪月诚恳道谢,孙嬷嬷起身行了一礼说道“姑娘近日,眉头总是微微皱起,又总是跑来茶室,嬷嬷有一句话,人生不过须臾数年,心明眼亮,做好决断,有时可能只是一瞬的烦心,却能得一生安稳!”
说罢孙嬷嬷转身离开,独留云溪月一人端坐品茶。云溪月出了茶室,就见到风尘仆仆的云家五郎云知信,笑着问道“五哥这是去哪了?一身风尘。”
云五郎讨好的奔来,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云溪月道“你看,五哥给你带来了什么?”
云溪月接过盒子,她自然知道这里面是江南首府托人送来的江南正流行的缠花蝴蝶发簪,云睿很是清廉,不肯收礼,手下亲信就变着花样送来些时兴小物件,期待被收下,讨好将军府的云七姑娘。云睿虽清廉,可云家父子屡立战功,赏赐不断,云溪月的母亲又有丰厚嫁妆,将军府依旧很富有。云溪月打开盒子,这发簪做法工艺复杂,京中还不曾有,送来的是一箱子,有上百个不同样式的,云五郎只选了一个看着最好的,随手又放进去一锭金子。当年的一场宫宴,她带着这发簪去了,五公主看见,很是嫉妒,知道江南首府是他父亲的亲信,散播她父亲云睿收受贿赂的罪名,让云家很是头疼了一阵。云溪月轻抚发簪夸赞道“真好看,像真的一样!”
云五郎很开心,献宝一样问道“月儿可喜欢?”
“喜欢。”
“喜欢就好,快到饭点了,院子可准备了饭食!”
云溪月笑道“自然,五哥一起吧!”
木槿接过盒子跟在云溪月和云五郎身后,刚进了门,云溪月吩咐道“木棉,把这发簪送去霓裳阁,给掌柜的看看,告诉他这是江南最流行的缠花簪。”
木槿应了声出去了。云五郎若有所思看着她,小丫头打水来给云溪月两人净了手,两人坐在餐桌前,木瑾憋不住话问道“姑娘怎么把那发簪送给霓裳阁掌柜的看,若是京中流行了,您这一支可就不出奇了。”
云溪月笑了笑道“五哥可是也想问这一问?月儿很喜欢这个发簪,却不敢戴出去,若是猜的不错,这一支缠花蝴蝶发簪定是江南那边送来的,所以不出奇才是最好的。”
木瑾不解,云五郎却是懂了,松了口气说道“还是月儿想的周全。”
云溪月低头喝了一口汤轻轻道“五哥,可有认识什么人,骑射特别好的?”
上一世,云溪月跟着墨染君学过一段时间射箭,虽有将门女子对骑射的热爱,却是体力不济,学艺不精,这一世,她第一件事就是强身健体,学起了武艺,想起那个俊朗的男人,上一世他以远房亲戚的身份住在将军府一段时间,他几番讨好,让云溪月心中不喜,对他甚是厌恶,如今想想,这一世得自己如果主动一些,会不会弥补他一些。想着这些,云溪月有些发愣,云五郎用手在云溪月眼前晃了晃问道“月儿,月儿,你在想什么?”
这才把云溪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很快京中就流行起了缠花发簪,不只蝴蝶,蜻蜓,牡丹,各式各样,只是工艺比云溪月的这一支略粗糙了些,毕竟手艺还在摸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