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桉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看着顾故,整个人都坐不住了。“什么意思?”
顾故的眼睛微微的低垂,“没有什么意思,相比之下,我比你们更不希望事情是这样的。”
顾故说完这话,抬起头来看向了谭桉,他仔细地端详着谭桉的五官和样貌,又扭头看向谭吱吱的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你们的妈妈有喜欢的人,她当年可是上京最璀璨的那颗星,满京城的富家公子都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她又怎么会真的看上一个歌剧院的保安。”
这样,才说得清楚,为什么当年烟夫人无缘无故地爱上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保安。其实,从一开始,烟夫人就没有喜欢过那个歌剧院的保安。“姐姐她……你们的妈妈,当年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那个人却不打算娶她。”
“她那般性子的人,又怎会接受自己喜欢的人不打算和她结婚的事实,她那样的傲骨,是吃不下这口气的。”
“于是……”于是烟夫人干了一件作践自己的事情,她高调的去喜欢了一个一穷二白的保安,她和那个保安牵手,亲吻,上床,好像这样,她就能出了那口恶气。“你们的妈妈当年带走了歌剧院的保安,那个保安就是谭城,她告诉谭城,她喜欢他,当年那个一穷二白的保安,又怎么会不对姐姐动心。”
毕竟,当年的烟夫人风华绝代,谭城又怎么会不喜欢上烟夫人。他只以为天上掉下来了馅饼,以为是仙女下凡,对他给予了垂怜。谭城一开始是怀疑的,毕竟像烟夫人那样人爱上他这样社会底层的废物,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恍若是天方夜谭,在说一个荒唐的玩笑。而且,在烟夫人那清淡的眼眸,开口说出喜欢他的话时,谭城沦陷了,他以为烟夫人是真的喜欢他。他一开始是恐慌的,他知道他没本事,是个废物,但是他想尽一切办法的烟夫人好,在烟夫人主动褪下衣衫的时候,他甚至将衣物再度盖在了烟夫人的身上。但是,烟夫人很主动,那冷清的眼睛,看着他,告诉他,她想的时候,谭城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正常的男人,又怎么能忍得了。那个天真的傻小子,和如今奸诈狡猾的谭家主事,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可惜,这就是一个人,傻小子是谭城的前半生,老奸巨猾成了他的后半生。“你们应该听说过,当年姐姐和那个歌剧院的保安,也就是谭城,在短短的一两个月内,就宣布了结果,连婚礼都没有办,寥寥草草的便扯了证。”
“而后,很快就有了谭桉。”
谭桉的嘴唇微微的颤抖,他大概听出来了这话里的意思,这话里的意思是,他当年是烟夫人和保安纠缠在一起之前,便被怀上的孩子。“上京之前一直有一种说法是,姐姐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才和一个保安结婚的,也许姐姐一开始只是想玩玩。”
“她说对了一半,姐姐的确是因为发现有了孩子才结婚的,但当年,姐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却不是谭城的。”
当年,烟夫人和那个歌剧院的保安纠缠在一起一个月之后,烟夫人发现她肚子里有了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孩子。于是烟夫人回去又找了她爱的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依旧不愿意负责,他的态度很快就劝退了烟夫人。烟夫人很痛苦,她觉得自己已经退了很大的一句,她已经回头找了那个男人。其实当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她找到一个台阶让自己回头去找她爱的男人求和。可是那个人是那么的绝情,那个男人是那般的有风度,欠身致歉,却开口说,“对不起,我们没有可能的,烟儿。”
烟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感觉她的肚子都在发疼,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问了那句经典的台词,“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你爱我吗,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吗?”
面前的人犹豫了一会,微微的欠身,说,“对不起,烟儿,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只喜欢你,你知道的啊,我是喜欢你的!”
那么高傲的烟夫人,从来不低头的她在那一刻心底的所有防线都被撕破,她丢掉她的自尊,看着面前的人,那个男人,渴望得到一个答案。可是,那个人那般的沉默,手里拿着礼帽,一言不发,烟夫人绝望了,放弃了,她转身离开了。于是她回到了上京,回到了那个天真的傻得可笑的小子身旁。那一天的谭城是慌乱的,他将破烂门槛旁狼狈不堪的烟夫人带进了屋子,他看着面前的人,心如刀绞。“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烟夫人不说话,她很狼狈,她的头发不再绚烂,她的表情不再清淡孤高,她的脸庞全是泪水。很久很久,她才抬头看着当年的那个谭城,她说,“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那个傻小子愣住了,心里一些怪异的东西翻来翻去,让他觉得很害怕很恐慌。他说,“可是……是不是太草率了。顾颜,我们要不要再等等,我……”谭城还没有说完,就被烟夫人打断了,烟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谭城,她说,“去,还是不去?”
那样冷漠的神色,那样的语气,谭城张开嘴,看着烟夫人,好久,他说,“去,我去,顾烟,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是那般的卑微,他根本不敢说不,他怕烟夫人就那样冷冷的走掉了,那样,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当年的那个保安,在偌大的上京没有去处,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小子,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从小没人管没人爱,那个傻小子在福利院如同一根野草一样的长大,便去了一家歌剧院当保安。那一晚,他一如既往的坐在保安室里守夜,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他一抬头间,看到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小姐涂着鲜红的唇瓣,踩着高挑的鞋跟,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