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震惊地抬眸，独眼猩红：“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对我？为什么？”

蕊岩眼中闪过遗憾：“但你也是所有人中最自负、最浮躁的那一个。你的胜负欲太强，你的眼里只有目标，只想完成目标，你完全看不到周围的其他人。你采取极端手段报复，幼稚得像个叛逆期的孩子。幸好，当年我并没有给你安排太重要的任务，否则现在我们都是罪人。”

“不，不是这样的！”

丹尼尔挣扎着，激动道：“借口，这全都是你的借口！如果你只是想让我成长，这些道理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

蕊岩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诶，你看看你，这么多年，还是这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真正的热爱，是不惧打压不惧怀疑，哪怕是被背叛抛弃也决不放弃。你看看你自己，你做到哪一点了？”

丹尼尔嘴角抽了抽，眼神微讪：“我以自己为中心，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而你们，根本不懂欣赏我的才华！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不等蕊岩回答，他就自顾自炫耀道：“我研发出了世界上最厉害的解码系统，最厉害的！到时候所有国家都要对我马首是瞻，对我顶礼膜拜，祈求我不要攻击他们的系统！”

想到这一幕，丹尼尔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最厉害的！！”

蕊岩看着他的样子，轻笑出声：“呵！你扪心自问，那真是你做出来的吗？那是景川做出来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是的。是我，就是我！”

丹尼尔拔高声音，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突然，硬生生折断自己被锁在轮椅上的手，抢过霍司研手中的枪，以极快地速度挟持住霍司研。“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丹尼尔用折断的那侧胳臂夹住霍司研纤细的喉咙，另一只手拿枪抵住他的头。沈音惊呼着就要往前冲，却被谢景川拉住。一霎慌乱，谢景川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他拉着沈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和紧张，嘴上却温和安慰：“没事，别担心，他不敢乱来。”

沈音满心担忧，但还是配合的安定下来。危急时刻，她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哈哈哈……”丹尼尔大笑：“谢景川，你还真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成王败寇，我已经是穷途末路，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就赚一个！”

他阴恻恻地看霍司研一眼：“他要是死了，你们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哈哈哈……”丹尼尔仰天大笑，缓缓扣动扳机。就在他得意抬眸的一瞬，谢景川夺过身边军装腰间的手枪，对准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砰——子弹擦过枪膛直冲丹尼尔而去。刺鼻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散，沈音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颗心提到嗓子眼。所有人都下意识瞪大了眼睛。这一枪，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经验丰富的蕊岩。丹尼尔瞳孔放大，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身体似是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把将霍司研推了出去。“哥哥！”

沈音惊呼，眼泪夺眶而出。她本能地以为丹尼尔是将霍司研推出来挡枪，直到霍司研的身子朝着一边倒去，明显偏离子弹的轨迹。嘭——子弹射出血肉之后，发出一声闷响，血流如注。原本谢景川是瞄准丹尼尔的手，由于他推开霍司研的动作，子弹射入了他的肩膀。剧痛袭来，丹尼尔手中的枪自然脱了手。现在他两个手都不能再动，双腿又不良于行，旁边的军装伺机而动，瞬间将他彻底制服。谢景川垂下握枪的手，指尖抑制不住地颤了颤。他缓呼出一口气，看向蕊岩。蕊岩目光探究，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蕊岩抿了抿唇，终是转头看向丹尼尔：“最后一刻，你为什么没有选择自保，而是推开了他？”

丹尼尔仰头，看着他自嘲苦笑：“师父，在您眼里我真的是自负自大，一点底线都没有吗？”

不等蕊岩回答，他就自顾自道：“我还不至于害死医者。”

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疤痕交错，丑陋无比的脸，幽幽看向谢景川：“倒是你，不愧是最聪明的大脑。这么短的时间，不但背叛得让我毫无知觉，把我的个性拿捏得也是死死的。”

谢景川动了动唇，未及开口，丹尼尔又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讽刺啊！多讽刺啊！我看作父亲的人，竟不如一个外人懂我……咳咳……”他剧烈地呛咳几声，突然脖子一歪，晕了过去。“丹尼尔！”

蕊岩震惊：“你怎么了？”

沈音情绪平复下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丹尼尔一眼：“他应该是情绪起伏太大，毒火攻心。”

蕊岩想到之前收集到的信息，立刻冲着旁边的军装吩咐：“医疗队！先救人！”

确定危机彻底解除，谢景川将枪交还给军装。他走到沈音身边，伸开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结束了，都了结了。”

沈音深深的回应着这个拥抱：“一切都了结。”

东方，旭日熔金，天高云阔。金色的阳光带着蓬勃的朝气落在他们二人身上，落在芳草萋萋之间，构成一副和谐美好的画卷。周围的人看着他们，无不欣慰感慨，心生向往。突然，谢景川的身体僵了僵，抱着沈音的胳臂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垂。他竭力隐忍，光洁的额头上迅速渗出细密薄汗。沈音觉察出异样，握住他的手：“景川，你怎么了？”

谢景川唇瓣颤抖，只觉得千万只蚂蚁爬过骨骼血肉，针扎般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掌心。沈音随着他的视线，眸光一凛：“景川的毒又发作了！”

白皙的掌心中，那点如墨的黑点扩散，青黑色的蜘蛛纹分分钟就布满他整个手掌。霍司研看了一眼，迅速抽出两根银针扎到他手腕上：“蕊将军，恐怕要请你的医疗队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