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乖的跟着她,到了水盆边,将手浸在盆里。女子低着头,专心的望着他的手,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可能是过来的太急,她的头发都乱了,两鬓的发丝散落,贴在唇边。他伸出另只手,帮她将唇边的头发拿开。这个动作让茗千雪回神,转头看他。龙鳞镇的春天比北城冷,水更比北城凉,当手浸在盆里时,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这才让他感受到手背的痛,不由皱眉。茗千雪瞪他:“知道疼了?”
“……不疼。”
他说的很平静。茗千雪觉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下次他肯定再犯,于是撩起盆里的水,洒在他的脸上:“还说不疼。”
他没有躲开,只是闭了闭眼,水沾湿他的脸颊,然后他重新张眼,凑过去,用湿漉漉的脸去蹭她的脖颈。茗千雪扑哧一声笑了:“好了是我错了。”
立即抬手挡住他的头。少年这才停止攻击:“心情好点了?”
茗千雪的笑容慢慢收敛:“怎么这么问?”
“这两天你不理我。”
他的语气有些委屈。此时小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令蓉和令柏不知是几时出去的,少了吵闹声,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茗千雪盯着水盆,收回手:“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有些事需要想清楚。”
哪知君若寒却抓住她的手腕,再次浸入盆中,与她十指紧扣:“什么事?”
——八年三百日——八年二百九十日如果他们两人只能活一个,那该怎么办?她不说话,君若寒便猜测:“因为我说要去西国见皇爷爷?”
这话让她有些意外:“怎么会这么想?”
“你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去了。”
他将错归结在自己身上,“是我没有顾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从前明明连道歉也不会的人,现在却动不动和她认错。茗千雪的心一阵阵的抽痛。大概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君若寒收紧掌心,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去哪?我陪你。”
茗千雪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掌中温度消失的瞬间,君若寒的目光也跟着空滞。“我想出去走走。”
她转身。君若寒跟过去:“我陪你。”
“我想自己走走。”
她加重自己两个字。他的脚步停在那,眼睫轻轻颤动:“……好。”
好字刚说完,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厨房里。***茗千雪在长廊里走着,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这几日人心惶惶,府衙里的士兵大多随宁尘逸出门,即便是白日也是静悄悄的。所以此时长廊里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她停住,回头。东方擎的步伐很大,仿佛没看见她,直接往房间的方向走,后面跟着苏裳裳。“发生什么事了?”
她问。苏裳裳边跟着边回头:“墨主子出事了。”
东方擎直截了当:“苏灿烂,闭嘴。”
苏裳裳怀疑他是故意的:“是裳裳!不是灿烂!”
统共也就叫了几次,却没一次叫对名字!“怎么回事?”
茗千雪也跟在他们后面。苏裳裳:“那还不得多亏了你。”
东方擎腿长,走的又快,两人即使大步走仍和他距离很远。茗千雪困惑:“我?”
“为了换你的解药,那痴情男才把自己的令牌给了——”一把暗器飞来,与苏裳裳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闪过去后插在二人身后的柱子上。两人同时愣在那。苏裳裳鬓边的头发缓缓落下,她瞪大眼,反应过来后怒火攻心,转头去看始作俑者:“谁敢偷袭老娘!老娘将你的祖宗——”东方擎站在两人五步之外的位置,当没听见苏裳裳的咒骂,和茗千雪说:“没你什么事。”
但茗千雪已经猜出事情大概了,她捏了下拳头,大步朝东方擎走去:“为了救我,墨夜才把令牌给了王伯,然后被冤枉,现在遇到危险了是吗?”
东方擎烦躁的瞪了苏裳裳一眼,苏裳裳还在骂骂咧咧,收到他这个眼神后莫名有点心虚,立马闭嘴了。茗千雪已经来到他面前,站定:“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救人。”
东方擎:“有你什么事?乖乖待着别瞎搞——”她直截了当:“那我自己回去。”
东方擎头皮发麻,叫住她:“行。”
茗千雪回头。“你本事。”
他按了按太阳穴,不耐烦道,“子时后山等,别来晚了。”
然后懒得再理她,拐了个弯回房了。苏裳裳啧了声:“噢,我知道了。”
茗千雪看她:“?”
“能治那个男人的。”
她指了指东方擎的房间,“只有你。”
茗千雪问:“在龙山会时,你就没见过可疑的人?”
“君若寒,墨夜,东方擎,你究竟喜欢哪个?”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却仍能侃侃而谈,“我赌墨夜。”
“是谁教你们以人血喂养蛊虫的?”
茗千雪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她也当没听见茗千雪的问题:“你和谁在一起都能保持淡定,就连君若寒也是,可是只有和墨夜一起,你才会表现的不一样。”
原本茗千雪还想逼问她,听到这后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苏裳裳露出得逞的笑:“不过没机会了,那个男人啊,注定是老娘的!”
***奴才们都守在御书房外,里头只留下君政和南轩禹。“太子千里迢迢将墨老送回北国,辛苦了。”
君政做了个请的手势。南轩禹才坐下:“北王严重了,墨老乃四国功臣,父皇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只是想不到他竟遭遇这种事。”
君政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桌面,面上却带着笑:“朕也没想到墨夜会如此,这几月他还为朕破了许多要案,深得朕心。”
谈起这个,南轩禹才进入主题:“这次父皇让儿臣来北国,为的也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