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年前很多人回来，会聚一起，尽管我确实不很能融入那样嘈杂的环境，但依旧是乐于听到各家安好的事。榆树还是梧桐，嗯，都挺能展示它们美好烂漫的风采，早早在门口对来人招呼，那时我十几岁的年纪，远远看见风从翠绿的叶间窜游，心中的期待便更多了一分。同我们一行的常有表妹表哥，几个不常会面的亲戚的孩子，爷爷的兄弟的孩子的孩子。我们有时跑到后山，抓住老竹摇晃，想象自己是大闹天宫的大圣，捡几片枯黄了的叶结成一个圈，戴头上就是取得真经了。单对我来说，更多的时间里，还是喜欢沿着青苔石板路走，越走越远，老屋也越来越小。现在，天色沉暗，冷风渐起，我抬眼从荒坡一越，老屋的瓦片越来越大。父母走在前面，领我回到已经空落的老屋门前，破裂的前院儿似乎印有我们小时的足迹，然而最后那一点的眷恋还是被杂草淹没，一片又一片，那些记忆就消死了。其实人的记忆真的很不长远，我想，如果我不回来瞧瞧那些笑容背后的破败，不回来看看青葱树林下的荒田，我难得有心去回忆那些固定的埋尘心底的欢乐，物是人非，毕竟已然如此了。晓拥天色醉赏月的时光永远只存在小时候的梦里了，而我现在也不再盼望找寻回来。只是，我盯着木门前的锈锁，想念爷爷用大刀劈竹编织的麻雀了。而他老人家，终于只能随车轮下的滚滚土尘，随我的记忆一起慢慢消死，至于那个土堆，或者说坟墓，正月初一我会再回来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