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伟才来到依依的学校,看到大门口的匾牌已由往日的“文源女中”更名为“文源中学”。他问自己:有多久没来到依依的学校了?他自己记也不清楚了。学校有时诸如开家长会都是淑颖前来参加,他唯一一次来过还是刚开学的时候了。而且那次也是顺路让司机把淑颖和依依带到校门口,就匆匆去商行处理事务。作为父亲,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称职。他问门卫:“请问谭依依同学在哪个教室?”
门卫回道:“是校花谭依依吧?二楼左边第一个教室。”
谭伟才终于知道女儿竟然是校花,她遗传了他和淑颖外表上的优良基因。他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多么可笑,他一直觉得依依是个心胸狭隘的女孩,从而忽略了她的外表。他上二楼,透过窗户发现教室里正在上课。他才明白学校为什么更名,原来已经实施男女同校了。在众多学生中,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她像星星一般瞩目。而她旁边坐的,不就是那天送她回来的那位英俊男生吗?原来也许他真的误会她了!他第一次偷偷看着女儿上课,女儿非常认真,她用心听课,时不时做着笔记。这是第一次,他居然为女儿感觉到了骄傲。多少年来,他讨厌她的倔强的坏脾气,讨厌她所谓的心机,然而其实女儿并没有辜负他,她用力地接受新教育新思想。她努力学习的样子真的很让他感动。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女儿,直到下课铃响起来,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路过的同学们好奇地看了看西装革履的他,估计在猜测他是谁的父亲。罗老师走出来,谭伟才礼貌地伸出右手:“老师您好,我是谭依依的父亲。今天家里有事我想早点带她回家。”
罗老师看着文质彬彬的谭伟才,心想平日那么冷漠的谭依依怎么会有这样温文尔雅的父亲,他连忙回到:“好,这没问题。”
随后朝教室里喊到:“谭依依,你父亲来接你回家了。”
谭伟才就那样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依依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旁边的徐玲雅说:“依依,你父亲长得真帅。我以为资本家就是脑满肥肠,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徐涵铭看着谭伟才,不卑不亢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礼貌。谭伟才也会意地对他点点头,并对依依说:“收拾好书本,家里有急事,跟我回家。”
依依收拾好书本,跟在父亲后面走出了教室,学校里似乎看到他们的人都被吸引住了眼光。“谭依依的爸爸真有风度。”
“原来这才是儒商的真正样子。”
听着一路的褒奖,谭依依跟随父亲来到学校外面,司机早在等候。坐到了车上,谭伟才说:“从明天起,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上下学。”
依依说:“不用了。我喜欢自己走路上下学。”
谭伟才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依依说:“所有女生都是女孩子,我为什么搞特殊啊?我就喜欢走路嘛,爹爹。”
依依居然撒娇,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给父亲撒娇,她依然还是昨天晚上那么温柔可人的样子。她温柔可人的时候,谭伟才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他说:“那好吧,不过放学太晚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来接你。”
依依看到司机开的路线并不是回家的路,她好奇地问:“爹爹,我们这是去哪里?”
谭伟才说:“今天我带你去见你曾经朝思暮想的陈冰凝老师!”
依依兴奋地问:“她回杭州了?那鸣鸣哥哥呢?他也回来了吗?”
谭伟才说:“陈老师回来了,但是我不知道鸣鸣回来没有,一会去了她家就知道了。”
怀着急切的心情,依依和谭伟才来到了钱公馆。敲开大门,一名面相刻板的中年女仆疑惑地看着他们:“请问你们找谁?”
谭伟才说:“我找钱先生和陈老师。”
“陈老师?”
女仆脸上仍没有笑容。谭伟才连忙更正:“是陈冰凝陈太太。之前她教过我女儿的钢琴。所以我叫她陈老师。今天我在家具行碰到钱先生和陈老师,他们邀请我们来公馆会面。我姓谭。”
女仆说:“我进去通报一声。你们先等等。”
随即又关上大门转身离去。依依看了看谭伟才:“爹爹,我刚走到这门口,就感觉这氛围好冷。这个女仆怎么冷冰冰的?”
谭伟才说:“我们不必计较这些表面现象。外表并不能说明什么。有的人外表冷漠冰霜,其实内心燃烧着一堆火,有的人笑得很灿烂,但是可能内心很苦涩。”
大门打开,中年女仆回来说:“谭先生,请进。”
谭伟才和依依在中年女仆的带领下路过一个走廊,突然一个穿着怪异,脸上用锅灰涂得黑黑,浑身散发恶臭的男子跳了出来,对着依依就是一顿狂笑。依依吓了一大跳,谭伟才本能地将依依藏在身后。中年女仆连忙把傻子一推:“别瞎闹,快回屋去。”
傻子蹦蹦跳跳离开,中年女人看看一脸懵逼的谭伟才和依依,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傻儿子,让你们见笑了。”
穿过走廊,进入堂屋,一名身形窈窕的贵妇正在等待他们。依依一眼认出了十一年没见的陈冰凝:“陈老师!”
陈冰凝依然是冷若冰霜:“你就是谭依依吧?”
依依急切地说:“是的,陈老师,鸣鸣哥哥呢?”
陈冰凝脸色一沉,表情似乎在控制着内心无比的痛苦说:“承蒙你还能记得起我们,可是,依依,你的鸣哥哥出意外已经离开了人世。”
晴天霹雳,依依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美好地存在她记忆里的鸣哥哥,明媚如天上的月亮,怎么就不在人世了呢?她惊恐地瞪大一双美丽的眼睛,摇摇头痛苦地说:“陈老师,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