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人不可能设计出如此雄伟的神墓,也不可能参悟七曜历这种神乎其神的历法,魔花螳螂和蝴蝶女王这些怪物显然不是九黎人能驯服的,除了祖神在其中推波助澜,我实在想不出有更好的解释。而且修建这样庞大的建筑群,一定耗时持久,至少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可历史上却没有丝毫关于蚩尤神墓的传闻,这座神墓甚至比人迹罕至的昆仑冰宫更加神秘。不过同为那个时期的七曜历为何传承了下来,九黎族对蝴蝶的崇拜应该源自蝴蝶女王,九黎族一直按时祭祀,传承应该不会中断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九黎人在短短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就把他们的祖神忘得干干净净了?九黎人连祖神的样貌都没见过,到最后还是要依靠黄金面具才能铭刻上自己幻想的内容,空白的历史断层刚好是祖神出现又神秘失踪的这段时间,就像被凭空抹去,擦拭的干干净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看来恐怕只有祖神才能回答这些问题,不过现在不用想了,这些雕像也不会告诉我们什么。我伸手轻轻触摸着那精美的玉雕像,眼前一黑,如同坠入深渊之中。耳边萦绕的吟唱声戛然而止,从下面传来整齐的颂词,阴森冰冷的神墓突然焕然一新,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下坠,下面的冰室中,六个晶莹剔透的冰玉雕像折射出绚丽的荧光,如同刚刚雕刻完成一般。身边的海西丽和杨君文不知去向,只剩下我一人,我震惊的看到整个冰室里跪满了虔诚的九黎人,在祭司的带领下朝着祖神雕像跪拜,嘴里低吟着我听不懂的话语,态度谦卑而恭敬。我看到六个身着长袍的人向我走来,血红色长袍上的三头火凤图案异常醒目,斗篷的阴影遮挡住了这些人的脸,我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但他们好像完全看不到我,如同虚无缥缈的烟雾一般,从我身体里穿过。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个身材纤细的人,走到我眼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伸出手向我站立的方向抓去,我本能的后退一步,那人被遮挡的眉头应该皱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穿过我。错开的那一瞬间,透过黄金面具,我看到一双美丽而高傲的眼眸,那双眼眸似曾相识,我一下子怔在原地。我仓促的转身,那人已经进了冰玉雕像,九黎人合力关闭雕像,十一根粗大的青铜柱拔地而起,我的身体随之上浮,又回到了冰室上面的石室,十个身材高大的人鱼贯而入,抬手一挥,凭空出现了十一座巨大精美的雕像。我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熟悉的吟唱声又想起,低沉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身一看,万道金光从青铜通道射出,刺得我无法睁开眼睛,我抬手遮挡,勉强看到一个身影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来。“墨明!”
杨君文的喊声把我从深渊中拉了回来。我的手惊恐的缩了回来,之前看到的景象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是站在玉雕下,整个石室阴暗寒冷。“你怎么了?”
海西丽在一旁问。“刚才……刚才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我回过神来,慌乱的看着四周。“你看到什么了?”
杨君文好奇地问。“六个身穿长袍的人,十个身材高大的人……不,是神,”我语无伦次的说,“手一挥,就出现了这些雕像,还有……一个踏着万道金光出现的神。”
我想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看到的场景是如此逼真,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那双眨动的眼眸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温柔如水,却好像透露着冰冷的杀意。有那么一刻,我甚至觉得我真的到过这座神墓,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根本无法解释。呯!连续的碎裂声响起,我诧异的后退,我眼前的这座神像上出现了几道不断蔓延的裂缝,很快居然寸寸碎裂,神像的头部倒在一堆玉屑上,是唯一完好的部分。我小心翼翼的把神像的头拿起来,忽明忽暗的金光透过黄金面具,面具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摘下黄金面具,玉雕神首的额头上镶嵌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璧,上面刻画着一条展翅欲飞的羽龙,正在一明一灭的忽闪,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那玉碧突然爆发出无比耀眼的万丈金光,我眼前一白,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虚弱的睁开眼睛,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木屋,我打量着陌生的房间,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我忍住浑身的疼痛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绷带,简直像个木乃伊。透过窗看,这是一户苗家的木屋,这里四面环山,重峦叠嶂,山坡上修建着整齐的梯田,一条大河蜿蜒而过,我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身在何处。我迟疑的走出木屋,不远处有几眼清澈见底的泉水,几棵大树点缀在木屋前后,让人感觉恬静悠闲。放眼望去,这里坐落着不少苗族特有的吊脚楼,看样子是一处苗寨,我走到泉水边,刚想鞠一捧水洗把脸,就听到身后传来呵止声。“你伤口上涂得是止血化瘀的草药,见不得水。”
听声音是杨君文的,回头一看,她换了一件蓝色的苗族衣服,肩膀和袖口绣着花边,看惯了她十年素颜马尾的样子,这身打扮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你是谁?”
我问。“你个混蛋,竟然连我都不认识了。”
杨君文柳眉倒竖。看来是我熟知的杨君文,看到她安然无恙,我心里长松了一口气。杨君文旁边站着一个苗族打扮的姑娘,头插银簪,腰系花围,戴着银手镯,下身穿着布制的百褶裙,上面绣满了银片,叮当作响,显得神采飞扬。“这位是?”
我客气的问。“咱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在河里发现了我们,我们应该活不下来。”
杨君文挽着苗族少女的手感激的笑着说。“河里?什么河里?”
我思绪有些混乱。苗女和我语言不通,好在有杨君文帮忙翻译,环绕苗寨的大河是澜沧江的支流,苗女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们。“其他人呢?”
我边问边拾起地上的一只竹杯,站起身一饮而尽。“都没事了,只有你昏迷了三天……”杨君文突然停下,疑惑地看着地上,“咦,这是什么?”
我低头一看,在我的脚边躺着一只玉佩,玉佩中间有一个一寸大小的圆孔,一条精美的玉链穿过圆孔,看起来像一条美丽的项链。我捡起玉佩,上面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