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华向来谨慎,做任何事都提前交代,而且盗墓这一行本就是刀头舔血的营生,外出探墓也好,寻友访物也罢,一定要知会留守的人,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要去多久都要交代清楚,杨世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掌柜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知道事态紧急,严肃的问。“半个月了,你们走了没几天,就有人送了一封信到当铺,上面写着掌柜亲启,当时掌柜就在当铺里,”李阎回忆道,“我把信交给掌柜,他拆开看后没什么反应,我们还喝了酒,等到晚上快要离开的时候,掌柜突然站起身,重新拿起那封信,然后惊恐的离开当铺,外衣都没穿,我和将军在后面喊,掌柜根本不听,我担心掌柜有事,就让将军跟上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我从苏州回来后就听说我爸不见了,开始时没在意,可这么久没音讯,我真的担心他们会出事。”
杨君文坐在一旁,愁眉不展焦虑万分。“这都大半个月了,要真是办事早该回来了,”顾志远走到我身边,“掌柜那样谨慎的人,大半夜衣服都不穿就往外冲,这得多大的事啊。”
“有将军在呢,不用担心,真有什么事将军也能护他周全,”我摸摸杨君文的头,安慰道,“信呢,那封信去哪了?”
李阎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用小楷写着三个字,乱坟岗。然后下面是一行落款,影后麦菽怀苦心。我翻来覆去认真检查了半天,信上除了这十个字外再无其他,我把信交给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理解不了这些字的意思,更不知道杨世华为什么突然离开。“要不就报警吧。”
杨君文心急如焚。“报警?你可别丢了你爸的脸面,他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志远连忙阻止,“出了事让警察插手,这脸面可就丢大了。”
“让当铺里的人全部停下手头的活,先找到掌柜再说,怎么说掌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一般人不敢把他怎么样,承阳是掌柜的地界,黑白两道都得给他面子,”我转过头,对李阎严肃的说,“当铺里管事的人走了,现在您说话最有分量,麻烦您联系一下鬼市的各路人马,让大家出力找找。”
李阎二话不说,披上外衣就走出去。“他们都失踪十多天了,不能就这么等着啊。”
杨君文方寸大乱。“关键还是在这封信上,掌柜一定是从里面看出了什么,咱们先搞清楚里面的玄机,”我坐下来,沉稳地说,“只要掌柜还在承阳,就不会有事,杨世华的名号你不清楚,外面的人可是心知肚明,真要有谁想动你爸,那就是不要命了。”
我心里知道,杨世华这次八成是着了道,但这个节骨眼上我绝对不能慌。“乱坟岗是什么意思?”
耿奕看着信纸,沉思良久。“承阳新南门外面有座矮山,里面有些野坟,想必指的就是那里,”顾志远面色凝重的回答,“这些天我们派人过去找过,没有掌柜的踪迹。”
“掌柜大半夜去乱坟岗,没理由啊。”
我喃喃自语。“难道是去刨坟?”
魏鹏硕试探着问。“怎么可能,掌柜可是无宝不落的主,乱坟岗里能有什么东西,掌柜绝对不会去动那些野坟,这是掉价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做,”我摇摇头对顾志远说,“这事还得辛苦您,安排当铺里的人四处查探,尤其是乱坟岗,对了,朱茜还在成都,她人脉广路子多,您去见见她,让她出面帮下忙,什么条件都答应着,就是倾家荡产也得把掌柜和将军找回来。”
顾志远点点头,立刻回三合当铺着手安排。我从耿奕手里拿过信纸,乱坟岗可能是一处地方,可仅仅这三个字不可能让杨世华前往,关键还是后面的落款。影后麦菽怀苦心。我反复叨念着这几个字,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意思,能让掌柜都乱了阵脚……”“这是什么?!”
我还在思索这些文字的含义,坐在一旁的杨君文突然打断我的话,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手镯啊,你应该认识吧,是楚家从东西,”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你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我知道这是楚家的东西,而且还是楚家历代传承的信物,”杨君文神情紧张,“我是问怎么会戴到你的手上?”
“别提了,你舅舅差点活埋了我们,”魏鹏硕心有余悸,“要不是楚珞赟把这玩意戴到他手上,你们现在也得找我们了。”
“珞赟给你戴上的?”
杨君文一下子站起身。“我也不想啊,可你没瞧见当时那架势,楚珞赟为了救我们不惜和楚无双反目,”我拉了拉衣袖,免得她再叨叨,“我想拿下来的,可她不让啊,人家都被赶出家们了,我总得顺着她的意思吧。”
“呵呵,”杨君文一脸阴沉,冷笑一声,“看样子,咱们杨家要办喜事了。”
“什么喜事?”
我拉着杨君文的衣角,“你找到要娶你的人了?不成,这事得掌柜回来再办。”
“我可没这么好的福气,”杨君文一把拍开我的手,盯着我阴阳怪气的说,“是你喜事近了。”
“我能有什么喜事,掌柜平时那么疼你,现在都消失十多天了,你不着急这事,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珞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你戴上手镯,”杨君文咄咄逼人,“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她能有什么,”我苦笑着摊开手,“我们才认识几天,正经话都没说几句。”
“话不能这么说啊,怎么就没发生事呢,她被毒蛇咬了,可是你帮她吸的蛇毒啊,而且地方很好,在后腰上,”耿奕突然漫不经心的插话,“我和魏鹏硕知道避讳,你可是义无反顾,撕开衣服就上去,光洁的后背你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我瞪着耿奕无言以对,当时他还叮嘱魏鹏硕不要乱说,却没想到他自己把事全倒出来了,而且明显是有意的,“说的跟你没看到似的,当时你就在一旁帮忙,什么叫我义无反顾?”
“我是看了,那也是为了给你打下手,”耿奕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但我没有割破手腕,嘴对嘴喂血救人吧,这事可是你一个人干的。”
我没想到耿奕会在背后捅我一刀,而且还是当着杨君文的面,我瞟见杨君文目瞪口呆,满脸怒意,我刚想解释,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啊。“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人命关天,再说也不是外人啊,她是你姐姐好不好,我不那么做,她的命就保不住了,换成魏鹏硕我也得救啊。”
“珞赟长得很漂亮吧。”
杨君文根本没听我说,阴阳怪气的问。“长的是不错……”我一出口就意识到说错了话,“这是两码事,我就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何况她漂不漂亮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手镯是楚家家主信物,舅舅告诉我他已经传位于珞赟,楚家有一个规矩,女性家主婚配后要把手镯戴到丈夫身上,这人便在楚家拥有家主一样的权力,”杨君文冷冷地说,“迎娶楚家家主可是大事,您可得好好操办操办,别丢了咱杨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