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冷冷一笑根本不理会将军,李阎没有劝阻将军,低头想了半天忽然脸色一变。“见当铺负责的人……”李阎看向将军,将军本来满脸怒火,忽然凝固住,像是想起什么事,他和李阎不约而同看向我。“你怕是要走一趟了。”
“我当然想去,可他说见负责的,当铺什么时候轮到我负责了。”
我一脸茫然。“说起来,掌柜不在,咱三合当铺就该你做主。”
将军声音缓和。“都什么时候了,您们拿我开玩笑,掌柜不在,不是还有顾叔和您们,说到底我就一个学徒。”
我张着嘴不知所措。“行了,你记不记得,在你刚来的时候,掌柜和你签了个断当?”
李阎问。“记得啊,不就是个断当吗。”
我依稀记得当年杨世华和我签了一纸断当,大意就是把我当给当铺,从此我就是当铺的人,我一直觉得那就是个合同而已。“是断当不错,可不是你把自己当给当铺。”
李阎深吸一口气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是掌柜把三合当铺断当给了你,也就是说,从你按下手印那刻起,三合当铺其实是属于你的,掌柜不在,当然你是做主。”
“什么!?”
我硬是半天没回过神。“怎么可能,无亲无故把家当全给我?”
“我们事后也问过掌柜,他含糊不清也没说个所以然,只说他年纪大了,早晚有收山的时候,当铺不能没有人撑着,我们几个都一把年纪,跟着杨哥这辈子也够了,没谁想着接手当铺,杨哥自己也清楚,所以杨哥选了你,权当收了个义子。”
将军点点头对我和盘托出。“这事我们都知道,不过杨哥一直不让告诉你。”
“虽然杨哥是瓢把子,可事实上,从那年开始,你才是三合当铺真正的大掌柜。”
李阎看着我,声音肯定,指了指我身后的宅子。“包括这处宅子,掌柜和三合当铺一起都给了你。”
我半天没说出话来,前一刻在屋中暗室里我还想着杨世华为什么要算计我,但现在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算计,因为我没见过这样倾尽一切的算计。我一直以为很懂杨世华,现在才发现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切只有他才能告诉我原因和答案。“我和你去。”
我扣好衣服对中年人说。耿奕和魏鹏硕二话没说跟了上来,我本想劝阻,可知道他们担心我单刀赴会万一再被陷害,他们两人的性格我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听,只得感激的笑了笑。“我陪你去。”
楚珞赟吃力的走过来。“你去干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我连忙阻止,“安心留在这里,好好养伤。”
“就因为不清楚是不是鸿门宴,所以我才要去,对方是白道上的人,我姑苏楚家还有些能耐,玄师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担的起,越是官面上的人,越不敢对楚家怎么样,我跟着你相互有个照应。”
“我也去!”
杨君文从屋里走出来。“你去干什么,我去谈事救你爸,你添什么乱。”
看着杨君文我头都要大了。“她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
杨君文指着楚珞赟一本正经。“何况出事的是我爸,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都是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杨世华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没工夫和他们争辩,何况我满脑子都是想不通的疑问,迫不及待想见到杨世华。我们跟着中年人上了车,出了城一路往西南方向行驶,渐渐已经远离承阳,我也不问要去什么地方,脑子里太多事越想越混乱,靠在车窗昏昏沉沉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耿奕拉我衣服叫醒我,透过车窗看见远处一座被烟雾缭绕的大山,前面的牌坊上三个秀丽疏朗的大字。峨眉山!这里已经远离承阳一百多公里,不知道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车开上峨眉山脚旁边一处风光秀美的疗养院,门口还有军警巡逻,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车一直往里开,停在一处别院的门口,四周全是精干的黑衣人来回走动,神情严肃,戒备森严。“都是经过训练的人,而且个个身手了得,“下车后魏鹏硕在我耳边低语,“这个姓马的来头不小啊,这个疗养院居然有这么多人保护。”
中年人把我们带到门口就不再进去,他对我们趾高气昂,可到了这里立马卑躬屈膝,一副典型的奴才嘴脸,看的出来,以他的身份还进不了这别院。我们被两个人带进去,这套别院极其安静倒是个疗养的好地方,里面陈设虽然不金碧辉煌,可处处可见古朴无华的摆件,样样都是精品古器,不但厚重而且珍贵。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一个厅长居然谱摆的这么大,这些年不知道收了杨世华多少好处,现在杨世华有难非但不帮,还摆这么大架子。带路的人轻轻打开一扇门,示意我们可以进去,然后关门并没跟进来,诺大的房间阳光明媚,可我们却没看见有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这里是二楼,下面客厅的书桌前站着两个人。书桌上平铺一张宣纸,旁边摆放文房四宝,香炉中香雾袅袅,马瑞泽在认真的碾墨,一个衣着得体的中年人负手身后,站在马瑞泽旁边。马瑞泽我认识,多看了几眼他旁边的中年人,石岸般突出的眉弓下深藏一双鸷鸟般锐利的眼睛,深邃的目光藏在袅袅的烟气中,让人有些看不透。“没道义的东西,掌柜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深吸一口气就想下楼,“这姓马的还有闲情逸致在下面舞文弄墨。”
“等会。”
楚珞赟伸手拉住我,目不转睛看着下面两人良久,若有所思说。“想见你的怕不是这个马瑞泽。”
“不是他能是谁?”
杨君文疑惑的问,“带我们来的那人不是说的很清楚,就是姓马的要见墨明。”
“楚家精通玄学,我对人相也略知一二,马瑞泽的面相很奇特,他生得面如满月,清秀而神彩射人,这叫做朝霞面,”楚珞赟声若蚊吟,“男子有此相,主得贵人扶持不歇,他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贵人所赐,不但让他官运亨通,而且富庶不败。”
“这和面相有什么关系?”
耿奕有些好奇。楚珞赟不慌不忙继续对我们说,马瑞泽虽有朝霞面,但他是草藤缠树命,就好像一个不起眼的草藤缠绕在一颗树上,树有多高他就会有多高。他的一生都会因为这颗树的变化而变化,他命中有贵人相助,这贵人就是这棵树,他如今身居要职,只说明他的贵人必定是官场中人。“这个正常啊,现在谁还不是官官相护,能往上爬当然要有人帮忙才行,这个也什么大惊小怪的啊?”
我皱了皱眉头说。“可是朝霞面有一个特点,如遇贵人两颊必定朝红如赤,你们看马越成脸颊两边红云详盖,他的贵人就在身边。”
“在身边……”耿奕有些吃惊的问。“你的意思是,站在马瑞泽身后的人就是他的贵人?”
“你们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我转头一看,来人身穿黑色劲装,潇洒干练,鼻梁上架着一副漆黑如墨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