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新宇醉心研究,接触的都是斯斯文文的人,没和将军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将军一开口,马新宇就木讷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剑上有七星,剑柄刻有蒙文,”将军冷哼一声,“这玩意叫七星宝剑,别以为道教才有,这是萨满教的法器。”
“就是那个跳大神的萨满教?”
魏鹏硕眉头一皱看向将军,“蒋叔,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我咋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地方的人,”将军肯定的说,“我打小就看巫师跳大神,戴着面具,腰上系着人皮法鼓,手里挥舞的就是这玩意。”
马新宇听完连忙埋头在画卷上,认真看了许久,一脸惭愧的点头:“的确不是佛家和道家的法器,如果真是萨满教也能解释的通,敦煌是是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和枢纽,在汉唐时期,这里以佛教为主要宗教的多种宗教并存格局,还有很多具有影响力的原始宗教,萨满教就是其中之一。”
“这七星宝剑干嘛用的?”
我问将军。“这个说起来有些玄乎,跳大神的巫师一般是不用七星宝剑的,”将军皱着眉说,“只有和死人交谈,说白了就是让死人帮忙办事的时候,才会用这玩意。”
“那和前面的招魂幡还有金刚降魔杵用处都一样,”耿奕一脸严肃的说,“这些都是控制亡魂的,在这里到底有什么含义?”
“那不用说了,最后这个权杖也应该一样,”魏鹏硕抬头好奇的问,“权杖又是什么宗教的?”
杨君文和马新宇默不作声摇头,楚珞赟也回答不上来,马新宇之前说过,这东西不像是中原的,但凡是文物总有传承,即便造型怪异多少也能认得,但这个骷髅权杖的款器和样式我从来没见到过。“自从丝绸之路开通后,西域的文化一直很繁杂,东西文化在这里交汇沟通,”马新宇推了推眼镜,“这权杖应该是西方的物件,握在飞天的手中,想必也应该是一种法器。”
“权杖上有骷髅,一般来说骷髅代表死亡同时也是黑暗权利的象征,”杨君文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这和我们传统宗教中的亡魂操控应该差不多,五个飞天手中,有四个手里拿着风格迥异不同宗教的法器,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离奇的事。”
“中间的飞天双手捧着一扇门。”
魏鹏硕指着画像说,“这门肯定不是法器,放在这里有什么用?”
耿奕闻言,忽然转头看向画卷,嘴慢慢张开神情惊讶的说:“四个飞天左右站立,手中所持全是号令亡魂的法器……中间的门紧闭,难道这门是象征阻隔阴阳两界的通道?!”
“君文,你学考古的,难得来一次敦煌,”将军突然转身笑着说,“又和老同学见面,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让新宇带你到处逛逛。”
“现在不是在想这画卷的含……”“去逛逛吧。”
将军的手拍在杨君文的肩膀上,虽然还在笑,可语气已经加重。我心里明白,将军这是想支开他们,确切的说是想杨君文把马新宇带走,杨君文不傻,知道将军这么做,指定没什么好事,否则也不会避讳马新宇。杨君文迟迟不动,将军见状从魏鹏硕手里拿过画卷,交给马新宇。“大老远麻烦你这么多,也没什么感谢的,这画瞧你挺喜欢,就送给你了,我们还想多看看,你就带着君文到处走走吧。”
马新宇一听兴奋不已,双手颤抖,近乎虔诚的从将军手中接过画卷,麻利的收好,一个劲的对我们说谢谢,好像生怕我们反悔,拉着杨君文往外走,离开石窟前,杨君文回头,眼睛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惋惜和不舍。杨君文和马新宇刚一离开,将军脸上的干笑瞬间收起,取下背包放在地上翻找。“老东西,那画可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你说送就送啊。”
我目瞪口呆的问。“一帮白瞎的兔崽子,一幅画就让你们分不清东南西北,还他妈扯到号令亡魂上去,”将军低头骂了一句,“再让你们扯下去,你们早晚会说那扇门后面是鬼门关。”
“蒋叔,画卷上的确是这个意思啊,我还真是这样想的,”耿奕蹲下问,“那扇门应该是暗示阻隔阴阳两界的门才对。”
“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犯了糊涂,我问你,五个飞天中有四个手里拿着不同宗教的法器,”将军抬头目不转睛看着耿奕,“你说是阻隔阴阳两界的大门,那你告诉我,这门属于哪一个宗教的?”
耿奕一愣,顿时无言以对。“佛家有地狱,道家有阴曹地府,萨满有死人国,那个什么权杖我就不清楚了,每一个宗教对死后的定义都不一样。”
将军神情严肃的说,“一个法器你们就先入为主想到什么鬼神,亏你们也是见过些世面的,真有那些玩意,我们还能在这里杵着?”
“别说,蒋叔这话说的在理啊。”
田鸡憨笑着点头。“老东西,你都把画送人了,这事你得负责到底,那你说楚淳风留下的画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说,寻常人是怕神还是怕鬼?”
将军意味深长的问。我眉头一皱,挠挠头寻思了半天。“应该是怕鬼的人更多。”
“这不就对了。”
将军双手一拍,“四个飞天手里拿着的法器都是用来号令亡魂的,鬼都要听这些飞天的,你说说人敢不听吗?”
“蒋叔的意思我懂了,唐初时期西域地区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国家,但这些国家各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其中最为广泛的莫过于画卷中那四个飞天所代表的宗教。”
楚珞赟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有人在利用对鬼神的敬畏操控当时西域的人。”
“就当你们说的有道理,可怎么解释中间那个飞天双手托举着门?”
我还是有些迷惑。“你怎么越活越愚钝了。”
将军重重叹口气。“老东西,那你说门是什么意思?”
我问。“画卷上有一扇门,而这里的壁画内容和画卷一模一样,说明壁画上也有一扇门,”将军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门能有什么意思,门是关着的,你不知道打开啊。”
“怎么打开?”
魏鹏硕诧异的问。将军从地上站起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探铲,递给魏鹏硕,指了指残毁的壁画:“去,撬开!”
我怔了一下,重重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么简单的事居然绕了这么大弯子,我怎么就没想到,楚淳风留下画卷,就是为了让人发现这里,目的显而易见。难怪将军要把杨君文他们支开,想要开启这扇门就得损毁壁画,他们两个一定不肯,特别是马新宇,以他木讷的性子,指不定会和我们拼命。“撬开?!”
魏鹏硕大吃一惊,喉结蠕动了一下,“这可是几千年的东西,毁在我手里,这要回头让君文知道,我还能有好日子过,何况,真毁了咱们还出的去?”
“马新宇不是说了,咱们干的事,死一次都不够,也不差再多一件了。”
我拍着魏鹏硕的肩膀鼓励道,“既然马新宇带我们来了这里,出了事前面还有他扛着,再说你看着壁画的破样子,留着也没用,真迹都送给他了,马新宇不会说什么的。”
“你这么有本事,你来。”
魏鹏硕把探铲递给我。“你知道的,我真不怕,”我尴尬的笑了笑,“不过要是杨君文知道是我干的,她那张嘴会不停叨叨,我拿她没辙,你就当帮我挡……”砰!话还没说话,就听见碎裂的声音传来,转头看见耿奕一脚踹在壁画上,瞟着我们的目光透着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