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指挥军舰将紫云号围了个水泄不通，命所有炮口对准紫云号，广播道：“楚月，你投降，我可以饶他们不死。否则我就在你面前把他们打成渣。”

井口抢上去，打开通讯，广播道：“老子干爆你的屁yan！”

海盗们哄堂大笑，笑声在整个宇宙中回荡。慕辰并不在意，仍广播道：“楚月，你不是有良心吗？他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不肯为他们牺牲一点吗？还是你认为自己太高贵，不值得为那些贱货牺牲。”

楚月冷冷道：“在我心里，他们比你高贵一万倍！”

海盗们又是一阵叫好声，各使解数，把平生最尖酸刻薄的谩骂一并奉送给慕辰。慕辰性子再好，也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当下心一横，道：“楚小姐，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让你想清楚。时间一到，我们立即开火。”

楚月不理慕辰，关闭频道，痛苦地闭上双眼。她现在最想和紫云拓说话，但是为了避免暴漏他们的意图。她宁可选择死亡前的静默。.靠近黑洞的地方，紫云拓已经把信号发射枪挂在机甲上，正在加速飞向黑洞极点附近。事实上，紫云拓觉得有些奇怪。由于惯性阻尼消除技术，机甲的最高速度是恒值，只有四百公里每秒，还不能巡航，但紫云拓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一千公里每秒，仍在加速中。这时，姬承知有些变调的声音传来：“小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紫云拓纳闷道，他知道姬承知并非多话的人。“潜航军团从来就只有一位密码守护者，在当代，就是我。”

“啊？”

紫云拓大吃一惊。“另一个人是为吸引注意，保护我而存在。这样旁人会以为只要除掉他，另一个人就不起作用。其实，就连信号发射器也不是那么重要。我知道它的原理，可以重建。唯一需要的是金钱与时间。很不幸，这两个我都没有，所以才决定使用现存的设备。但是，我没料到联盟军队会这么快跟来。”

紫云拓这气，你话不早说。“楚月是个好孩子，帮助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就是我的使命。本来密码守护者选择科学家，就是看中我们的理性，可以最大程度地超越时代的局限性去考虑问题，判断召唤军团的时机。”

“你怎么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机？”

“原来我觉得还可以等，但是楚上将一死，触发了召唤军团的条件，我必须行动。本来，我希望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联盟可以认同潜航的军团，所以才跟楚月去天堂星。但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的海盗兄弟们、楚月和我，可能会死，也可能存活，就看联盟的决定，但是，你一定会死。”

“什么？”

紫云拓有一种要杀了姬承知的冲动。“你这一去是单行道，我不想你死得不清不楚，那不像一个英雄。”

紫云拓不语，心中大骂不已。“黑洞附近，亚空间和实空间发生扭曲，纠缠在一起。对于现在用的推进技术，你往里面走，是顺流而下，速度很快；回来却是逆流而上。你离黑洞越近，逆流的坡度越大。现在你的位置，已经无法返回。”

“你早知道。”

“是的，而且我知道，即便我告诉你真相，你也会完成任务。从此你成为一个英雄，激励人们不断前进，直到取得斗争的最后胜利。”

“为什么我会完成任务？”

“因为你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事已至此，如果你什么也不做，就会白死，为后世徒增笑料。你做了，就会百世流芳，更重要的是，满足了楚月的愿望。”

紫云拓沉默不语。姬承知不安地道：“我说的对吧？小拓，你不要生气。如果我能替你，我一定不会让你牺牲。你在想什么？”

“铁甲把船长的位子交给我时，怕我年轻没经验。告诉我几条法则，必须要遵守，违背一条，就要大祸临头。回头看，我竟然全部违背了，还觉得铁甲不够聪明，新设了自己的法则。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想想要跟楚月说什么吧。”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回到当初，我一定不让她上船。”

“哎，你正经点！你的通讯就要中断啦。”

“告诉她我的话，如果她能活下来！”

紫云拓狠狠地道，又舒缓了声音，柔声道：“如果她活不下来，我会亲自去对她说——我爱你！”

这是姬承知听到紫云拓最后的话。接下来，紫云拓的信号中出现了无法过滤的杂音。然后，或许出自姬承知的错觉，他看到黑洞极点射出的光柱在不断闪动。再接着，信号杂音中传来爆炸的声响。姬承知擦擦眼泪，联络紫云号和楚月，道：“紫云拓已经牺牲，但他完成了任务。这是他随后的遗言，请向全宇宙广播。这是我们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

慕辰听到广播，哑然无语，半晌，他喃喃道：“这有什么意义呢？这有什么意义呢？我命令，全军舰开火！击毁紫云号，击毙楚月。全军舰立即开火！”

楚月飘荡在紫云号外侧，一动不动，望着黑洞的方向，泪流满面，低低的声音道：“好，小拓，我就要去了，我会亲耳听你说……我会亲自告诉你——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