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桩，傲慢，紫云拓，你承认吗？”

紫云拓的鼻子都气歪了，欠身道：“尊敬的法官女士，这绝对是诽谤诬陷。本人向来谦逊待人，从无傲慢之举。”

“那好，传一号证人博士。”

从后面的座位上站起来一个人，慢慢走到证人席上，竟然是博士。紫云拓心道：完蛋，这下全军覆没了。然而博士着装整齐，也没有慌张的模样，让紫云拓暗中生疑。“博士先生，”凯蒂问道：“请问您是什么人？”

“我是紫云拓小时候的监护人和启蒙老师，一直陪伴他到现在。”

“这么说您对紫云拓的成长过程历历在目。”

“是的。”

“请您描述紫云拓从小到大的心理变化。”

“紫云拓幼儿时非常听话，但他是个早熟的孩子，五岁起，他意识到从互联网上可以获取更多的知识，便很难把他当作幼儿对待。到八岁时，他在某些方面的知识、行为和自控力方面，已经超过了我们大部分船员。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我的教导逐渐不放在心上。”

“您是说，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他已经自以为是地不听家长教诲。”

“可以这么说。”

“很好，请您继续。”

“到十二岁的时候，紫云拓公然违背金雕先生和我的意愿，开始参与策划和帮助犯罪活动。我们曾争吵过几次，很遗憾没能阻止他。”

“他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我的行为与其他船员格格不入，我没有权利管他，我应该走开。”

“听到这儿，我很想放下法官的身份，回到过去揍他一顿。”

“事实上，当时除了铁甲和野牛等有限的几个人外，旁人打不过他。而且他虽然不听话，但事后总会笑嘻嘻地来赔不是，让你很难狠心去对付他。”

“那接下来呢？”

“十六岁的时候，紫云拓在跟我聊天的时候，暗示铁甲非常无能，其他船员更加无能，以至于使他对帮助他们犯罪失去了兴趣。他回到我身边开始学习医学、生物和化学知识。”

“他不是可以从互联网上学习吗？”

“是的，但是基础的实验操作还是需要练习。不管怎样，我还是很开心，便全力指点他。后来我发现他对医学兴趣不大，对化学的某些学科有特殊爱好。我教不了他，就帮他找了一些教育软件。他的计算机水平远超过我，后来的学习内容都是他自己搜索的。”

“他为什么要学这些？”

“我不知道，但是很欣慰，觉得学习知识总比犯罪强——直到有一天，我们在紫云号上发现了他秘密建造的神经毒素工厂。”

“什么？”

凯蒂震惊地道：“这个工厂还在吗？”

“所幸，在楚月担任船长期间，已经完全被拆除。”

“我只是为了减少打劫时双方的死伤。”

紫云拓忍不住辩解道。“核武器的研制最初是为了打赢法西斯，但到了今天，依然是悬在人类头顶上的一把利剑。谁也不知道一开始的麻醉毒素，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但很明确的是，早在地球时代，大多数国家已经签订了禁止生化武器公约。地球联合政府成立后，则全面禁止生化武器，只允许医用生化研究。到星际时代，在历次战争中，人类也没有主动进行过生化攻击。紫云拓的行为，显然打破了这一底线。”

“真是狂妄的家伙！”

凯蒂圆睁双目，怒视紫云拓道：“单这一条，信不信让你把牢底坐穿！”

“我们经常潜航，年龄的计算有些混乱，”博士接着道：“大约十九岁的时候，紫云拓接管了船长的位子，开始破坏我们船上原来良好的习惯。”

“什么习惯？”

“我们的行动，由船员民主投票决定，只有在争执不下或者非常极端的情况下，船长才会最终裁决。紫云拓利用权力和智力优势，收买人心，挑拨内讧，最终达成他的主张。近来，他又表示投票时船长的一票顶二十票，开始完全地独裁统治。”

“在船上，船长就是可以决定一切。再说，决定不应该让最聪明的人来做吗？”

紫云拓小声抗议道。博士注视着紫云拓的眼睛，郑重地道：“小拓，做具体任务的时候，船长的确可以决定一切。但，你应该知道，飞船也是我们的家园，许多船员会在船上生活一辈子。没有人喜欢有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始终约束我们的人生。”

“至于另一点，”凯蒂敲敲木槌道：“请二号证人大锤上前说明。”

大锤整整衣冠，走到证人席上。紫云拓更加吃惊，他忍不住回头，见后面还坐着教授、牧师、山猫、灰鹰、鹩哥和巴蛇等人。凯蒂问大锤道：“打劫夜莺号是谁的决定？”

“是紫云拓的决定，当时其他人并不同意，后来经过他三天的分化瓦解，最终拉拢到他需要的票数，打劫得以实施。”

“打劫的结果是什么？”

“最终夜莺号被击沉，三千多人死亡。”

紫云拓愤然抗辩道：“是联盟军击沉了夜莺号，他们应该负责，而非本人。”

大锤道：“当时本人正在夜莺号驾驶舱上方监听双方通讯，事实上，如果没有那次打劫，联盟军不至于产生误会而击沉夜莺号。如果需要，其他两名机甲士飞梭和中子可以进一步确认我的证词。我们三人常因后悔参与那次打劫而夜不能寐。”

这下轮到紫云拓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凯蒂问道：“紫云拓，听听，这就是你聪明的决定带来的后果。外表的谦虚难掩你内心的傲慢。你，要么承认因傲慢而疏忽了可能带给夜莺号的危机，要么承认对夜莺号旅客的死亡负有连带责任。”

紫云拓低头道：“我的确过于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