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楠大喜道：“正想请教仙人前辈。”

“呵呵，别高兴地太早哦，”仙人笑道：“人类的疑问需要自己去探究，我不能越俎代庖。”

历史上有许多种族遇到过仙人，曾经提过许多问题，仙人通常是三缄其口，一笑了之。虽然提问者是失望的，但仙人的做法，对所有的智慧种族是公平的。昭楠了解这一点，因而没有失望，道：“刚才得到您的指点，晚辈已经心满意足。接下来，权当您给我们这些懵懂的后辈讲点故事吧。”

仙人点头，道：“好，我们去你飞船那儿，亮堂些。你们不必拘束，各寻座位坐下。”

大家来到金龟子号尾部，这儿扯着帐篷，还有些桌椅。众人各自安坐，小雪和楚月端上饮料，仙人只取了清水饮用。仙人看着那些琥珀球，叹道：“当年我瞧着它们被埋下，也曾暗中照看，终于等到有人发现了它们，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众人恍然：怪不得，这个时空胶囊能保存这么久。“嗯，”仙人又道：“我本不该多言，只是你们口中的库艾塞洛文史前人曾经招待过我这个远方来客，有若干情谊——唉，当年宾主尽欢，恍如昨日。他们种族性格谦和，温文尔雅，思想文化隽永，让我受益匪浅。你们也知道，我在许多文明初期都会传送一些人文思想给他们，其中相当多的内容来自这颗星球。”

“他们是我们的先师？”

昭楠肃然问道。“是的，”仙人点头，“你们有些祖先很像他们，我非常喜欢，传递了一些思想给他们，只是后来，你们这一代人类有自己的发展范式，还是抛弃了他们的思想。”

昭楠愧疚地道：“让仙人前辈失望了。”

仙人摇头，“有许多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也是我不肯传递知识给你们这些文明的原因。没有思想上的束缚，一个文明会更加自由茁壮地成长。我的干预，有时候适得其反。再者，对一个文明来讲，何者是对的，何者是错的，我到现在也没明白。”

“还有您不知道的事情？”

紫云拓惊讶地问道。“活了这么久，我唯一肯定的一件事，就是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您真谦虚。”

紫云拓适时溜须。昭楠问道：“仙人前辈，是什么样的天灾导致了当时的生物大灭绝？”

仙人微微一笑，“这个问题需要你们自己探寻答案。”

“嗯，好吧，那么能否再问一个问题——从资料上看，先师族人似乎躲过了当年的末日，那么后来他们又去哪儿了呢？或者他们又遇到了什么不幸，导致灭亡了呢？”

仙人本来说话就慢，这次更是沉默良久，才道：“他们并没有去别的地方，也没有灭亡，依然还生活在这颗星球上。”

昭楠纳闷地问道：“我们扫描过这颗星球，没找到现有智慧生命的痕迹呀。他们在哪儿？”

仙人不语，眼睛向斜上方看去，众人随着他的目光一瞧，见粗大的树枝上正卧着母库虎。母库虎的老巢就在山顶，也不想搬家，跟海盗们熟了，没事就带着幼崽来串门。晚间正是她活动的时候，见这边人多，便好奇地过来凑热闹。紫云拓震惊地道：“这就是本地人？！”

仙人收回目光，慢慢道：“人类因为追寻智慧而成长，自然也会因为放弃追寻智慧而退化。他们自以为悟通了大道，殊不知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没有了智慧，心中的欲望无以克制，黑暗的兽性慢慢显露。生存压力下，凶残暴力者方得以存活。于是这个伟大的种族，开启了史无前例的逆向进化过程。历经数百万年的时间，他们从睿智的思想者，变成了自然界中最完美的捕食者。”

“哎呀，”紫云拓惋惜道：“您当时怎么不劝劝他们？”

“我劝过，他们没有听。”

当年的仙人跟现在比起来还算是毛头小子，想说的话就说，不像如今这么约束自我。“这——他们这样也能称得上睿智吗？”

紫云拓诘问。仙人想了想，“算吧，他们毕竟存活了下来，延续至今。”

“您的意思是其他种族都灭绝了？”

昭楠问完这个问题，后悔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对于她这个考古学家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显然不过了。仙人道：“所以说，他们的确成功了，只是这份代价，让我们这些外人感到难以接受。”

“哎，不对呀，”紫云拓又道：“他们变笨了跟能躲过天灾没有任何关系，说不定本来他们就没事。”

“你说的很有道理，”仙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然而，历史不能重来。”

昭楠还要问关于本地人的问题，仙人摇头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你看琥珀金书就好。”

昭楠点头答应，仙人又对紫云拓道：“你刚才说见过我的老友，他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正准备长眠——顺便说一下，他老人家认了我做侄子。您看，我也算您侄子了吧？”

“哎哟，这可不敢当，宇宙长者寿长数十亿年，你是他的侄子，我应该是你的晚辈才对。”

众人大笑。仙人又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么大个便宜被你赚上，有没有什么隐情啊？”

凡是便宜，都有代价，紫云拓有点心慌，忙道：“宇宙长者放了些古菌在我体内，让我帮他老人家体验些风情。”

仙人瞪圆了眼睛瞧着紫云拓，半晌才道：“借用你们地球人的话说——你小子真有种！”

紫云拓心里更慌，“呃，这个，仙人前辈，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古菌有没有害处呀？”

“你叔会害你吗？”

“不会，不过多了解一下总是好的嘛。我最近老觉得有点异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过来。”

仙人把紫云拓叫到身边，他手臂上的枝蔓如小蛇般活络起来，像探针一样刺入紫云拓的胳膊，吸走一些血。仙人阖目片刻，然后睁开眼睛诧异地望着紫云拓，说道：“你这个人有点特殊，怪不得能凭一己之力打退库虎。”

“我是天生奇才吗？”

紫云拓腆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