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透过窗棂照在周靖的侧脸之上,竟给他平添了几分坚毅之感。“该来了吧!”
周靖将最后一口香茗喝下,淡淡自语道。话音甫落,地面便是一阵剧烈颤抖。放在窗台之上的茶杯,似是承受不住这剧震,嘭地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蹄声哒哒,由远及近,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周靖推窗望去,只见数十个身着黑色劲服的彪形大汉,正骑着骏马朝客栈呼啸而来。当先一骑,却是个红马红衣的女子,如一团烈火一般,滚动而来。“吁!”
待到客栈门口,红衣女子口中娇叱一声,一扯马缰,骏马仰头长嘶,双蹄攒起,又重重地落在地上,轰然有声。身后的数十骑士,像是得到命令一般,齐勒马缰,堪堪停在女子身后。红衣女子偏腿下马,一甩身后的大红披风,迈步走进了客栈大堂之中。此时,身后的众骑士也纷纷下马,从身后摸出劲弩,自行分成两队。一队将客栈团团包围,另外一队跟着女子也进了客栈,锋利的箭矢闪着幽幽的光芒,指向了客栈内的每一个房间,似等女子下令,射杀一切不服。早有两人急忙上前,救醒了被摔晕的程志明二人。程志明晕头转向的看了半晌,似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顿时浮现出愤恨的神色,猛地从一名骑士手中抢过一把劲弩,就要往楼上冲去。“没用的废物,我们程家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红衣女子面沉如水,冷声喝道,“滚回府中领罚去吧!”
程志明闻言讪讪地停下脚步,丢下手中劲弩,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出门的一瞬间,向女子后背投来了一抹利如毒芒般的目光。红衣女子对此自是不知,秀眉微蹙,盯着楼上唯一破了个大洞的房间,沉声说道:“程宣娇特来拜会,还请楼上公子现身一见。”
周靖闻言哈哈一笑,缓缓走出门外,负手而立向下望去。只见红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粉面杏眼,俏丽非常,只是面若寒霜,却也呈现出别样风情。一身红色劲装,勾勒出妖娆身段,显得颇为英姿飒爽。周靖甫一出现,楼下的十数把劲弩瞬时便指了过来,只待程宣娇一声令下,便将其攒射成刺猬。程宣娇看到周靖,双眸中不由得一亮,心中不由得暗道:“好一个勇毅少年郎,面对十数把劲弩,竟能面不改色,倒也胆色过人!”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和我程府作对!想到此行的目的,程宣娇柳眉倒竖,娇叱道:“你若束手就擒便罢,胆敢反抗,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周靖哈哈一笑,豪气干云道:“我倒真想看看,怎么个死无葬身之地法!”
他倒不是狂妄自大,法器在手,动念之间,这些人弩箭都射不出,便会横尸当场。听到周靖的话,程宣娇顿时面显犹豫之色。遽然间,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公子好不识趣,怎得如此不识逗。来我青阳镇,自是我程府贵客,先前招待不周,宣娇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了。”
前倨而后恭,程宣娇的表现着实让周靖略略有些意外,他以为必定要先恶斗一场,让程家见识到自己的厉害之处之后,才会生出招揽之心。没想到这程宣娇似是知他意一般,竟不让他计谋得逞。周靖手按栏杆,纵身跃到程宣娇面前,笑道:“即是邀请我做客,那便请吧。”
程宣娇脸上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右手一摆道:“公子,请。”
周靖矜持的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客栈门外。程宣娇看着周靖的后背,双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异彩,右手暗中比划了个手势,制止了骑士们准备放箭的意图。蹄声得得,周靖与程宣娇一人一马,走在队伍的前列。程宣娇此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脸上的冰冷之意半点不存,笑颜如花的给周靖介绍着青阳镇的风土人情。周靖听得频频点头,脸上虽丝毫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将这程家和自家比较起来。青阳镇程家也有百多年的家族底蕴,涉猎的产业也颇广,不过比起自家周府来说,却是相去甚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城周家虽已没落,却也不是程家这乡下土财主所能比得上的。程府地处青阳镇南垣,占地数十亩,足有十几重的院落,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在这青阳镇当真数得上头一份。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周靖一行便来至程府门前,侧身下马,早有守门的家丁上前,将马引了去,另有人进府通传。劲装骑士,自是另有去处,偌大的程府门前,只有程宣娇一人陪立一旁等待。匾额上鎏金的两个大字——程府,在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府门两旁青石雕就半人高的石狮子,怒视着周遭的一切。紧闭着的朱红色的大门,似在无情的奚落着胆敢觊觎程府之人。不多时,便有家丁前来,向周靖与程宣娇行了一礼道:“小姐,周公子,家主正在会见贵客,让你们先到偏厅稍待片刻。”
说完,挥了挥,侧门便打开,束手恭敬的侍立一旁。程宣娇歉意一笑道:“劳烦周公子要稍待片刻了。”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带路。及自走到侧门跟前,蓦然回首,却发现周靖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依旧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不由得诧异说道:“周公子,为何不进府门?”
周靖淡淡的说道:“请我从侧门而入,这便是程府待贵客之道?”
语气虽淡,但是狂傲之意尽显。正门一般不轻易开启,除了祭祀天地祖先等,或身份特殊的贵客来访之时,才会大开正门,以示隆重。周靖何尝不知道此礼,他此时就是要表现的狂傲无边,以引起程家的重视。否则,肯定就是好言劝慰一番,每月给些例银,当成豢养的门客罢了。听到周靖的话,程宣娇双眸迸发出惊异之色,不住在周靖身上打量个不停,似要看出有什么不同来。看着周靖岿然不动的神情,程宣娇轻笑一声,嘱咐通传的家丁,再去通禀。不及一盏茶的时间,正门轰然大开,一行人迈步而出。看到此景,程宣娇掩嘴娇笑道:“公子,果真好大的面子,程家正门今始为君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