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精，鬼老灵！程立轩能坐到程家家主之位，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不仅修为极高，看似平常的话语里也暗藏玄机，变着法的套周靖的师承来历。对此，周靖早有准备，一一应对自如。这一席话只谈到日上三竿，一早到现在水米未打牙的周靖，早已腹鸣如鼓，而程立轩兀自未觉谈兴正浓。就在此时，一个家丁匆匆跑了进来，在程立轩耳边低语了几句。程立轩眉头微垂了一下，迅即便舒展开来，面上洋溢着笑容道：“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何需避讳，请凌堡主来此相见。”

言语间似把周靖当成了自家人一般。至此空档，程立轩为周靖介绍了一下即将到来之人——凌家堡堡主凌广。凌家堡距青阳镇一百三十里，辖凌氏子弟数千人，族人多修习家传的不灭旋风决，而堡主凌广也有淬体境九重修为，正说话间，大堂内的光线猛地一暗，周靖诧异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约四旬，身材极为高大的壮汉，站立在门外。向着程立轩施了一礼道：“凌广拜见程家主。”

程立轩听到这话，似才看到凌广一般，忙起身相迎道：“老眼昏花了，竟未看到凌堡主，实在罪过。”

凌广淡淡地道了句无妨，不待程立轩相迎，自走进大堂找了个空位便坐了下来。稍稍寒暄了两句，程立轩将周靖与凌广介绍了一下，两人互道了一声久仰之后，便各自沉默无话。程立轩似未将凌广放在眼中，撇下他不理，只顾与周靖在一旁说话。半晌，凌广仿佛颇不耐烦的猛地站起身来，瓮声说道：“程家主，凌某此次前来，是想问一声，为何我凌家堡的兽皮灵芝等物，价格会比药王庄的低两成。”

说到这里，双眼直直盯着程立轩，“程家主贵为青阳镇乡老，当一视同仁才是，为何区别对待？”

“竟有此事？”

程立轩面露惊疑道：“这帮小兔崽子办事越来越不靠谱，我这就着人前去调查此事，请凌堡主暂且回去，一有结果，立刻会通知你。”

凌广两眼一瞪，不悦道：“去年，你便是如此给我说，此次，又是如此说法，我回去怎么向族人交待？”

“怎么交待是你的事情，凡事总得有个过程嘛！”

程立轩拿过桌子上的香茗，轻啜了一口道：“我程家家大业大，事务繁多，什么事情总得有个规矩吧！”

说到规矩二字，语气特意加重了几分。端茶即意味着送客，凌广登时也不好赖着不走，抱了抱拳道：“凌某懂了，这就告辞。”

说完，袖子一甩，便即大步离去。看到凌广离去，程立轩鼻子轻哼一声：“一直想将我程家取而代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何不点齐兵马，灭了他凌家堡，岂不一了百了。”

周靖闻言双目圆睁，一拍桌子吼道。“周公子，慎言！”

周靖的一嗓子实在太出乎程立轩的意料，手中猛地一抖，好险没将茶撒到自家身上。听到周靖的话，程家的小辈们，不少人顿时笑出声来。程立轩苦笑着给愤愤不平的周靖解释道：“一百多年前，青阳镇是以凌家为尊，在一次蛮族南下之时，几乎惨遭灭门之祸，程家因此而崛起。凌家之人自是不甘现状，一直想重新取代程家，因此两家素有恩怨。”

说到这里，程宣娇接着说道：“不过要藉此灭了凌家堡却是过了，先不说程家力有未逮，就算程家有这个能力，前脚灭了凌家堡，后脚将军府的大军就会灭了程家。”

周靖这才故作懵懂的点了点头。此举，惹得程宣娇掩嘴娇笑不已，周靖心思一动，故作花痴状，盯着程宣娇看个不停。程立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上神色丝毫不动，猛地一拍手掌，故作恍然大悟状：“看老朽这记性，只顾拉着周公子在这里絮絮叨叨，还未曾问起周公子是否用过饭食。”

看到周靖摇头，便扯着周靖的袖子道：“来，来，来，后院早已备下酒席，请周公子务必赏光。”

周靖心中腹诽不已，这老头是不是有断袖之癖，说话就好好说，怎么动不动就爱拉人袖子。众人穿过一个走廊，来到后院一个花亭之中，上面早已满满当当的摆着一桌酒菜。程立轩坐在主位上，强拉周靖坐在自己一旁，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将程宣娇安排在周靖的旁边，其余程家小辈，皆敬陪末座。周靖早已饥肠辘辘，简单的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起来。席间，不时有人频频劝酒，周靖一概来者不拒。酒酣耳热之际，周靖道出了心中疑惑：“为何不见程宣娇等人父辈？”

这话像是戳到了程宣娇痛楚，娇艳如花的脸上闪过一丝哀痛，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家父在宣娇年幼时便已过世，家母也不知所踪。”

程玉书遥敬周靖一杯，将话题遮掩过去，解释道：“叔叔伯伯们，皆在外打拼，只剩下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后辈，与爷爷一起守在家中。”

周靖点头默念，心有戚戚焉。酒足饭饱之后，周靖装作不胜酒力，便被程立轩着人将他安排在一处独院之中。周靖正好借此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薄暮时分。活动着略显困顿的四肢，周靖绕着小院打量起四周环境来。行至一处假山时，突然听到有两人在边走边说话，周靖便驻足了脚步，闪在了假山的背影处，默不作声。“吴师兄，你我二人来到此地也有几日了，每日里只是在这青阳镇厮混，何时才能找到那个周曲率？”

“方师弟，你且稍安勿躁，我已求得程家主差人前往峡裕关打探，不日必有回信。”

“我看这程家主待我等，一日不如一日，需早作打算为好。”

“为兄与这程家主本就是泛泛之交，肯出力帮忙已是不错，岂有他求。待我等取了双狐玉佩之后，即可便返回门中，绝不停留！”

说话间，声音渐行渐远。“峡裕关！周曲率！双狐玉佩！”

这几个关键词如重锤击打般，重重敲在周靖的心头。从他们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找寻的人莫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