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行露宿,饥餐渴饮,转眼间,周靖和程宣娇已在文竹山找寻了三天。不出周靖的意料,那通灵弥猿再没有前来袭扰。不过,墨玉灵芝却是半点踪迹也无。这一日,天还未大亮,周靖正在树梢休憩之时,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由远而近传来。“爹,我们已在这文竹山寻觅了四五日,连墨玉灵芝的影子都没见,是不是先前来报的采芝客看错了啊?”
“墨玉灵芝除了古籍图绘,寻常人哪能轻易得见,那个采芝客描述的墨玉灵芝与古籍所绘的一模一样,岂会有看错之理?”
“爹,所言极是。”
周靖侧耳一听,便知这二人是先前所见的药王庄庄主郑泰与其子郑翔。早成惊弓之鸟的程宣娇,此时也被二人对话惊醒,看到周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即把微张的小嘴紧紧闭了起来。自先前与通灵弥猿一战之后,程宣娇似是换了一个人,身上的骄娇二气早已荡然无存,一切以周靖马首是瞻。沉默了片刻之后,郑翔气喘吁吁的说道:“爹,前来寻找墨玉灵芝的还有程府众人,若与他们遭遇怎么办?”
郑泰咔擦一下,将横在面前的一根枯枝折断:“能避则避,若不能避开,他们不仁,也别怪我等不义。”
话语之间,杀气腾腾。……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再不可闻。听到二人对话,周靖心中是又喜又忧。喜得是墨玉灵芝确实存世,还未被人发觉。忧的却是,前来寻找墨玉灵芝之人越来越多,被人发觉是早晚的事情,如何才能在避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到这墨玉灵芝。毕竟自己是有军籍在身,如果杀戮过重的话,被将军府得知,必然会受到军纪严惩,弄不好就是个鸡飞蛋打的下场。青阳镇附近三大势力,程府与药王庄已经卷进来了,剩余的凌家堡得到消息之后,怕也不会置身事外吧!周靖思虑间跃下树来,抬头辨认了下方向,选择了与郑泰父子背道而行。闷头赶路最是枯寂无聊,更何况是这种漫无目的寻找。不过周靖心神不宁,程宣娇面有所思,两人谁也不做声,一路上呈现出奇异的沉默。二人行不过一个时辰,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厉喝:“凌封,你凌家堡可是要与我程府为敌不成?”
“程公子说笑了,我区区凌家堡怎么敢和青阳镇赫赫有名的程府为敌呢?”
一个声音阴仄仄的笑道。“凌封?凌家三虎也来了?”
周靖在程府这十余日,自是没有闲着,对青阳镇周遭的形式也了解个大概。凌家堡虽然偏居青阳镇西北,势力却不容小觑。族中子弟数千人,高手辈出,数十年来一直对盘踞青阳镇的程府虎视眈眈。堡主即凌氏族长凌广,兄弟三人,在年轻时便闯下了偌大的名号,人称凌家三虎。被称作凌封的即为凌家老三,人送绰号插翅虎。密林之中,能听见人语,却是根本看不人影。周靖身形一纵,如先前一样跃上树去。这几日攀爬下来,上树也是颇有心得,迅疾的如同猿猴,却是一点声息都未发出,程宣娇也随即跟了上去。两人相比较之下,程宣娇也丝毫不逊色于周靖。从繁密的枝叶中,探出了眼睛,周靖只看到前方数百米,一处稀疏的丛林中,十数个皂衣汉子,手持劲弩围着一名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被十数把劲弩所指,面显惊惧之色,两腿颤颤,不过倒也有几分骨气,并未出声求饶。却在勉力支撑,色厉内荏的叫道:“既然不敢与我程府为敌,却为何围我不放?”
一个身体枯瘦如竹竿的老者,排众而出,一如先前周靖听到的声音,阴阴一笑道:“不过杀你一人而已,怎么能算是与程府为敌呢?再者,谁又看到是我凌家堡动的手呢?”
这枯瘦老者周靖虽未曾谋面,却也从年轻男子的话语中知晓,这边是插翅虎凌封。年轻男子闻言,脸色大变,身形暴起,一拳便向凌封打去。“嗖!嗖!嗖!”
还未等年轻男子来到凌封面前,十数枝劲矢便将他射成了刺猬,砰然落到地上。凌封挥了挥手,便有二人上前,抬起他的尸首,疾行数十步,扔落悬崖。做完这一切之后,凌封拍了拍手掌,这十几人瞬间便消失在密林之中。除了地上洒落的血迹之外,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刚刚消失了一个人。一直在周靖身侧的程宣娇,自是目睹了这一切。只见她满脸惊骇之色,任凭大颗泪珠滑落脸颊,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掌,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程宣娇此举,倒是让周靖略略有有些意外。这个年轻男子,周靖在程府也见过几次,是程宣娇的一个堂兄,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周靖先前还略有些担忧她会惊叫出声,或是出声催促他前去救这个堂兄,而自始至终她却没有开口。玉不琢不成器,这几日下来,见惯了生死的她,终于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对周靖来说,救这名程府弟子不难,不过面对十数把劲弩的攒射,必然要动用法器游龙剑。这一日只可使用一次的游龙剑,是周靖最后的杀手锏。为了这不相熟的陌生人,把自己置身于险地,周靖自问还没有那么高尚。如今在这文竹山密林之中,真可谓是杀机四伏,不止要面对通灵弥猿的威胁,还有来自药王庄凌家堡的虎视眈眈。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估摸着凌家堡诸人走远了之后,程宣娇放出了联络所用的烟花,一如前几日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凌家堡已彻底撕破面皮,药王庄翻脸也在须臾之间,人心险恶,由此可见一斑!程宣娇的面色越发惶恐,忐忑不安的看向周靖。这几日宛若炼狱一般的经历,彻底击垮了她所谓的自尊心,在这危机密布的丛林之中,只有眼前的这位少年,才是她最大的依仗。周靖自不知程宣娇心中所想,此刻他的心思全放在白素素身上,这三日遍寻无果,白素素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这让他心中越发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