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行了数里,距离那冲天的火光越来越近,隐隐都有炙烤之意。此时,距离爆炸响动之地,也不过百米之遥,空中还未散尽的硝烟,扑鼻而来。周靖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选了个粗壮高大的树木,跃上前去,透过密枝探头看去。周靖等人所处之地,恰好是上风向,可以不受浓烟烈火炙烤,将场中的一切瞧的分明。一看之下,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火光笼罩的一片白地之上,有一个方圆足有数十米的圆形深坑,显然就是刚才爆炸所造成的。深坑之中,蹲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猿猴,赫然是前几日与周靖交过手的通灵弥猿。此时的通灵弥猿卖相极惨,通体乌黑,像是刚从烟囱里钻出来一般。宽阔的后背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中流出,在身上留下几道墨痕。右腿诡异的向后弯曲着,支撑着地面的独肢不停的在颤抖,一双猩红的双眸中满是愤恨之意。通灵弥猿的身旁,躺着几具尸首,无一不是头断肢裂,全然已不成人形,毫无疑问是它的杰作。深坑的边缘,围拢了足有数十个人,皆手持强弓劲弩,箭尖指向坑中猿猴。看服饰装扮,无疑是凌家堡的堡丁,白日里被他侥幸逃脱的凌封赫然就在其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吴坤看到凌封,身形一动,就要扑下树去。却被早有防备的周靖一把拉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报仇之事,不要急于这一时,螳螂扑蝉,我们做那黄雀就好。”
喀嚓一声轻响,吴坤在树干上抓下一块树皮,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双目死死的盯着场中众人,缓缓地点了点头。场中凌封似乎颇为焦躁,在坑边来回走个不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忽然,一只信隼扑棱棱的落到他的臂膀上,凌封取过它腿间携带的信束,展开看了一下,神情不由得一松,开口大声说道:“这通灵弥猿身上的皮毛虽是绝佳的炼器材料,不过我大哥体恤众人,不愿多伤族中子弟性命,射杀了它即可。”
听到凌封这话,周靖这才明白,为何通灵弥猿周围会倒毙了几具尸首,凌家堡众人为何围而不攻。“堡主实在大仁大义!”
“感谢凌堡主体恤我等!”
……听到凌封这话,众堡丁顿时欢声如雷。随着凌封的一声令下,箭矢如飞蝗一般,向通灵弥猿射去。通灵弥猿身受重创,再不复前日所见的矫捷,笨拙的闪来躲去,纵是如此,身上也插满了不少箭矢。虽没有伤及要害,不过此举显然让它极为愤怒,怒吼一声,趁着箭矢稀疏的空档,一纵一跃向凌家众人扑来。众堡丁见状,纷纷退后,不过却有几人逆流而上,从人群中跃出,向通灵弥猿挡去。显然,这一切都在凌封的掌控之中。阻拦通灵弥猿这几人,修为虽然不是很高,不过淬体境四五重的修为。而修习的武技走的却是轻盈的路子,并不和通灵弥猿硬抗,利用身法轻便,绕着它缠斗,明显是为了给众弓弩手争取上弦的时间。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凌封口唇一撮,打了个唿哨,这几人便皆闪退,众弓弩手便又上前放箭。如此三番,通灵弥猿体力消耗殆尽,周身插满了箭矢,宛如刺猬一般。匍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眸中的红光也黯淡了不少,似无再战之力。凌封见状大喜,便欲上前结果了这通灵弥猿。就在此时,突然从密林中闪出一群人来,向场中走来。来人也如凌家堡众人一样装束,皆手持强弓劲弩,腰悬利刃,显然来者不善。凌封立时警觉,转身拔剑相对,凌家堡众人此时也纷纷转身,将弩箭对准来者。借着火光,周靖早已看清,来者正是药王庄庄主郑泰,及其一众手下。凌封与郑泰自然是老相识了,凌家堡与药王庄关系向来不睦,明里暗里争斗了数十上百年,对彼此自是知根知底。看到郑泰有备而来,凌封情知不妙,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过面上丝毫未表露出来,沉声问道:“不知郑庄主深夜来此,所谓何事啊?”
郑泰闻言哈哈一笑道:“郑某前来,自是为这通灵弥猿而来。我药王庄众人追猎了它七日七夜,却不想被它逃到此处,还好凌长老帮忙,否则还要再费些手脚。”
听到郑泰这话,凌封气的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把横插一杠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凌家堡为这通灵弥猿,布置了如此大的阵仗,把压箱底的火药都拿了出来,还填上了数条人命,方才有了如此成果,结果却被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摘了桃子,当真是岂有此理!不过凌封显然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只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这通灵弥猿已属我凌家堡所有,你药王庄想要,下次请趁早。”
说完,一挥手,凌家堡众堡丁顿时齐齐抬起弩箭,对准了药王庄众人。药王庄来人不过十几个,己方虽然折损了几人,却还有三十多人,撕破脸皮弩箭对射,自己这方也不会吃亏。郑泰见状,哈哈一笑,脸上丝毫不惧:“不好意思,这通灵弥猿我药王庄这次就要定了。”
说着,嘴唇一撮,一声尖利的口哨声,顿时响彻夜空。哨声甫落,便传出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单听声音,便知来者就不下百人。郑泰脸上顿时变得苍白,左手悄悄伸向身后,打了个手势。少顷,一只信隼便从人群中飞起。郑泰嘴角闪过一丝轻笑,反手取下身背的长弓,弯弓、搭箭、瞄准一气呵成。“啪!”
一声弓弦响声过后,意图回堡报信的信隼,还未展翅高飞,便即被射落在地。黑暗之中,虽有火光照耀,却也明灭不定,视力大受影响,更何况两拨人还相隔数十米。而郑泰像是不受此干扰,一箭便能射落信隼,这一手箭法,当真是出神入化。此举,顿时引来了药王庄众人的欢呼声。凌家堡众人士气,不由得为之一落。郑泰放下长弓,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凌长老对于通灵弥猿的归属,还有异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