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的再头头是道,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依然是未知之数。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待程宣娇平复心境之后,周靖自和吴坤二人,伴随她左右,径直向程府进发。周靖三人,来到程府之时,已是傍晚时分。夜色笼罩下的程府,全不复平时的灯火辉煌,漆黑一片,宛如僵死的巨兽。平日里,在门外值守的家丁,此时一个也无,连常开的侧门,也紧紧关闭着。今夜的程府……静悄悄,平静中似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看到此景,程宣娇充满雾气的双眸中,闪现出一抹惊疑之色。吴坤到底是老江湖,对此自有警觉,反手拔出长剑,凝神戒备四周。周靖神色微动,上前拍响了府门。“笃……笃……笃……”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去老远。出乎三人的意料,一连拍了十几下,也未见到有人前来开门。周靖眉头一皱,就待踹门而入。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探头看了一眼周靖等人,阴沉着脸说道:“此时天色已晚,恕不待客。”
说完,就要将府门关上。周靖早上前一步,抵住大门,咄咄目光逼视来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在府中住了十几日,程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周靖不能说全部相熟,却也认识了个大概。眼前开门的这个中年男子,却是个生面孔,周靖确信从未在程府中见过他。那中年男子见周靖语意不善,登时也勃然变色道:“我在府中,自是程府中人,你倒是谁,敢对我程家人动手,可是活腻歪了?”
还未及周靖答话,程宣娇已上前一步道:“即是程府中人,你可认得我是谁?”
中年男子看到程宣娇,眉眼闪动,却是迟迟疑疑的答不上话来。“让开!”
程宣娇面色一冷。中年男子面色变幻数次,眼睛几度扫过持剑戒备的吴坤,方才不甘心的闪在一旁,让出一条路来。看到周靖三人进了府门,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关闭了府门,瞬间便没入了黑暗之中。“这程府看着不对劲啊!”
吴坤瞥了那中年男子离开的方向一眼,低声说道,“周公子,待我前去将开门之人擒下,细细拷问周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周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鲁莽行事。不过,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疑惑,“前几日夜探程府之时,尚一切如常,为何不过短短两三日,便像是发生了巨变?”
三人沉默前行,刚刚穿过弄堂,还未来到庭院之中,便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程宣娇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之后,照向四周,瞬间便被惊呆当场。原本的程府庭院,假山奇石林立,百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美不胜收。而此时的眼前的景象,像是被飓风肆虐过一般。假山倒塌,奇石断裂,苗圃中的花木尽皆摧折。残刀断箭充斥期间,尚未干涸的大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这,这是怎么了?”
程宣娇握着火折子的右手,抖得如同风中枯枝一般,话语中带有哭泣之意,颤声低问道。除了晚风掠过的呜呜声,没有人能回答她。“这比自己料想中的情况还要严重!”
看到此景,周靖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一团。沉思片刻之后,三人向程府后院走去。刚走进院中,便听到,嘭,嘭,嘭,连声闷响,周靖三人所处之地,瞬时亮如白昼。火把如林,照亮了周靖三人,也照亮了周围景象。周靖眼睛微眯,快速扫视了一圈。赫然发现,偌大的庭院四周,此时竟站满了人,不过却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双方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其中,除了程府中常见的熟人之外,竟还有不少生面孔。不少人身上都带有伤,缠着的白布上隐隐透着血迹,不过却丝毫未有退缩之意,双方怒目相向,面对的似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在庭院的角落,横七竖八的叠放了不少尸体,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周靖在打量四周之时,众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落到了他们三人身上。“来人可是周教习,程大小姐与如意门的吴长老?”
一个年约半百,鬓角发白的老者,排众而出,直面周靖等人。这老者周靖先前并未见过,不过之前听程宣娇提起过。他在程宣娇的父辈中排行老二,名唤程百鸣,平生酷爱云游四方,结交名士高人,常年在外也不回来。此次程家发出召集令,他都未能及时赶回来,却没想到他此刻竟然出现在程府之中。“二伯,正是我们,我是娇娇啊!”
看到老者,程宣娇语气中带了一丝惊喜之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下来,“爷爷和太爷爷他们,都……都死在文竹山了。连三伯,志明他们……他们都……”说到这里,程宣娇语带哽咽,泪水瞬时布满脸颊。出乎程宣娇的预料,程百鸣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脸上未有丝毫变化,更未追问原由。显然,他是早已知道此事。程宣娇自也想到了此节,眼睛眨巴了几下,努力收住了泪水,指着四周问道:“二伯,这是何故?难道我程府进了歹人不成?”
程百鸣听到程宣娇的质问,并未作声,眉目低垂,显然不想细说此事。倒是与程百鸣相对的地方,一个年轻的声音解答了程宣娇的疑惑。“娇妹,这老东西自然没脸给你说实话,他程百鸣觊觎家主之位,竟勾结外人,杀害我程府子弟。”
说话之人,周靖自是认得。正是前些时日,甫进程府之时,周靖一招就败得他心服口服的程玉书。“什么?”
程宣娇闻言娇躯一颤,失声叫道,“这……这是真的吗?”
为了家主之位,叔侄可以反目,拔刀相向。这一切,不幸被周靖一一言中!周靖依稀记得,两拨阵营之中,有不少人之前关系莫逆,此时竟各为其主,刀剑相对。听到程玉书的话,程百鸣脸上怒意升腾:“目无尊长,口出秽言,我程家怎么出了你这等逆子!”
程玉书虽是程宣娇的堂兄,不过却不是长房,按理来说,也无继承家主的资格。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长房子弟,显然都在文竹山一役中身殁,双方都想做这个家主,那就要比一比谁的拳头更大!“老东西,满嘴仁义道德,腹中全是男盗女娼,凭你你也配当我程家家主?”
程玉书显然也动了真怒,反唇相讥道。……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此前高高在上的程家子弟,此刻宛如菜市场上跳脚高骂的泼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