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祥绸缎庄,在整个凉州都是数得着名号的。当然不仅仅是它的衣料上乘,做工精美,更为人知的是它的价格不菲。寻常一件衣物,在别的成衣铺中,不过二三两银子,就可称得上高昂,而在洪福祥绸缎庄,价格至少要翻上十翻。贾思进原本看二人衣着打扮,以为皆出自普通人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挑个三五件便应知足,撑死也就花个一二百两银子,便算到顶了。谁知白素素一开口便要全包,一时让他窘立当场。原因无他,身上的银两不够罢了。店内少说也有上千件成衣,全部买下怎么着也得两三万两银子,他一时怎么能拿得出。“贾公子,奴家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白素素看出贾思进脸上的窘态,臻首低垂,做出楚楚可怜状,不过眼底的那一抹轻笑怎么也遮掩不住。贾思进听到白素素的话,顿时都有吐血的冲动:“一开口便是两三万两银子,这叫不过分,那什么事叫过分?”
“三公子,全包起来吗?”
李掌柜情知白素素是要给他难看,上前揶揄道。“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小觑了?”
贾思进一咬牙,脸上肌肉一阵抽搐,硬着头皮说道:“美人说的话,你难道都听不到吗?”
话虽说的强硬,心里却在滴血,已经暗暗打定主意,把她搞到手玩腻之后,卖到青楼让她给自己慢慢赚回这笔钱。贾府家大业大,区区两三万两银子,自然还难不倒他,最多向母亲多多哀求一会儿罢了。待想通之后,贾思进咬牙切齿的摸向袖袋,恨恨说道:“我先预付三千两定金,剩余银两,稍后便会派人送来,李掌柜没有意见吧?”
李掌柜万没想到一句戏言,便能做成如此大一笔买卖,脸上的皱纹笑得都快抹平了,忙不迭的点头道:“有三公子一句话便可,这自然无妨。”
贾思进右手探进袖袋,摸了一下,脸色登时大变,荷包竟然不见了。他分明记得清楚,在出门之前,往里放了三千两银票来者,此时怎么也摸不到了。看着李掌柜递过来的账簿,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口中讷讷不语。“有些人呐,别看穿的光鲜,身上却是分文没有!做人呢,千万不能狗眼看人低!”
就在此时,周靖施施然走了过来,从怀中摸出一个荷包,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李掌柜。末了,又补了一句,“你说是吧,李掌柜。”
周靖含影射沙的话,贾思进怎能听不明白,不过却无从反驳,面皮登时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慌乱的眼神,无意中瞥过周靖的荷包,身体不由得一颤。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忙眨巴了一下眼睛,再次定睛看去,这才确信无疑,眼前这个少年手中拿的荷包,分明就是自己的。“自己的荷包怎么会在他手中?肯定是刚才假借拍自己肩膀一下,从自己的袖袋中顺走了的。此时还敢拿出来显摆,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贾思进心中冷笑连连,瞬时打定主意,上前一把抓住周靖的袖子,狞笑道:“敢偷本少爷的荷包,当真是活腻歪了吧。”
说完,招呼手下的家丁,“还不赶紧将这小贼给我扭送到官府。”
周靖淡然一笑,故作惊奇道:“这是你的荷包?可有凭证?”
贾思进自是看得清楚,这个荷包上面绣着一颗缺了一角的玉片,这正是他不小心打碎,欲换却还没来记得更换。荷包一模一样不说,连缺损的玉片形状都一样,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贾思进嘴角瞬间浮起一丝讥笑:“既然如此,本少爷就让你死的明白。”
“我荷包内有金叶子三枚,碎银七两五钱,另有银票三千五百两。”
贾思进笃定这是自己的荷包,自是将里面所有的东西一一报了上来。周靖眼中满是惊奇,笑道:“当真是巧了,我的荷包内,也刚好有三枚金叶子,和七两五钱的碎银。”
说着从中掏出了三枚金灿灿的金叶,和一些散碎银两。“事实摆在面前,还敢狡辩不成?”
贾思进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一把向周靖手中的荷包抓来,却被周靖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贾思进顿时怒急,便要招呼家丁一起上前,将周靖扭送官府,却看到周靖从荷包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低声轻叹道:“不过本人的荷包里,可不止只有三千五百两银票啊。”
看到贾思进和几名家丁欲冲上来时,霎时露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朗朗乾坤之下,你们竟然敢强抢不成?”
李掌柜是做老了生意的人,单单只是一瞥,就看出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少年,手中的银票少说也有十万两之巨。贾思进看到周靖手中举起的厚厚一沓银票,脸色也不由为之一变,摸惯了银票的他,自是一眼能够看得出,他手中的银票绝对不止三千五两,一时讪讪呆立当场。“这个少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呐。”
李掌柜怜悯的看了一眼贾思进,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这下子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贾思进就是再傻,此时也知道自己是被这眼前的少年给摆了一道,脸色瞬时变得铁青,哪还有脸待在这里,灰溜溜的就准备转身离开。贾思进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厌恶,周靖也就借此机会戏弄他一下罢了,婉木所带给他的郁闷之情,顿时稍解。谁知,白素素此时玩心大起,忙趋步来到贾思进的跟前,一脸幽怨的看着他:“贾公子,你所说的话,可还算数。”
贾思进失了面子,本就心有不甘,此时面对美人的软语相求,顿时头脑一热道:“本公子所言,自然是言出必行!”
听到白素素的话,贾思进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挺,瞥了周靖一眼,心中暗暗自得道:“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罢了,哪里比得上本少爷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小娘子定是被本少爷的丰彩给迷住了。”
想着,猛地转身对李掌柜说道,“李掌柜,我这就回府取钱,一刻钟便即返回。”
末了,对白素素笑道:“美人,你可要跟我同去?”
白素素头微微低垂,偷偷看向周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口中却兀自楚楚可怜道:“就依公子所言吧,不过奴家可不会骑马。”
“无妨,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
贾思进以为自己的豪爽之举,终于打动了白素素的芳心,顿时一扫脸上的颓势,大声下令道:“速去准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