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破案之事,不是我等所长,我们只需小心看守现场,然后速去禀报项将军,然后知会府衙,请派人前来查看即可。”
刘胜挥手阻止了手下的嘈杂,沉声下令道,立时,便有两个兵丁,领命分头通知将军府与凉州府。此时,一道寒风掠过,吹得火把明灭不定,照在了众兵丁的脸上,无不面显惊惧之色。看到周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刘胜立时心领神会的跟着周靖走了两步,避开了众兵丁的耳目。刘胜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方才拱手小声说道:“周将军,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周靖略略沉思了一下,便将先前自己所见所闻,给刘胜讲了一遍。毕竟在永宁城,周靖可以信赖的人,只有刘胜一个,不想因他不知深浅,贸然卷到这件事中去,最后就像曹安康一样,死的不明不白。刘胜听到周靖的话,立时面色大变,颤声问道:“周将军,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等下将军府或者凉州府来人问起,我是否据实相告?”
“万万不可。”
周靖摆了摆手,面显郑重,“我告诉你这事,是不想你掺和进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即可。”
看到刘胜一脸不解,周靖闭目沉思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胆敢在永宁城中明火执仗的杀人,直觉告诉我,这事怕没那么简单,永宁城各大势力错综复杂,你人微言轻,贸然掺和到这事中,绝对落不了个好。”
刘胜岂能听不出周靖的关切之言,瞬时面色一凛,对周靖再度抱拳拱手道:“多谢周将军教诲,刘某铭记于心。”
就在这时,一个兵丁快步走来,低声说道:“周将军,刘曲率,严刺史来了。”
这兵丁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遥遥传来:“胆敢在永宁城中杀人,当真是目无王法了不成。”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这声音中气十足,尽显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话音甫落,周靖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一众人的簇拥中,大步走来。只见此人,年约六旬,头发花白,但是身型笔挺,丝毫不显老态,紫袍玉带,极显尊贵。若不是曾亲眼所见,任谁也想不到这似马上将军一般的人物,竟然是凉州府刺史严承志。永宁城虽然蛮离混居,但是由将军府弹压,治安一向很好,多年未曾出现这种在永宁城中杀人的恶性事件。这也难怪严承志,贵为一州刺史,在得到消息之后,立时怒不可遏的赶来了。刘胜虽然归属将军府管辖,不过看到严承志到来,也立时上前,将所发现这事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他听从了周靖的忠告,并未将周靖告知他的事情说出。严承志双目微阖,静静听完刘胜的叙述后,猛地睁开双眼,登时精芒乍现,似要从刘胜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刘胜说完,便束手站立一旁,面对严承志如炬的目光,始终面色如常。严承志见看不出什么异状,面上微显失望之色,蓦地抬头看向那几个死者,也不顾身份尊贵,上前亲手查验了一下尸首,随即眉头紧皱,背负着双手,缓缓踱起步来。蓦地,眼睛掠过周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一直跟随在严承志身后的刘胜,看到他发问,立时趋步上前,解释道:“这是周将军,从珍宝阁返家之时,路经此地,同样听到惨呼声,过来查看,我们恰好在巷口相遇,便一同前来查看。”
“这么说,你曾目睹案发经过?”
听罢刘胜的话,严承志上下打量了一遍周靖,似笑非笑的问道。周靖还未来得及答话,便见严承志脸色一沉,喝道:“将其拿下,带回府衙协助调查。”
立时,其身后的几个随从,便要上前捉拿住周靖。刘胜见状,反握刀柄,便要拔刀阻止。“严刺史,视我将军府为无物吗?周将军贵为统兵将领,就凭你一言便要将其拿下,带回去受审?”
周靖面色同样一沉,正要出声诘问,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幽幽传来。“项滔!”
周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这项滔的速度好快,将军府距离此处,比凉州府要远得多,谁知他竟然几乎与严承志同时到达。这种案件,按例来说,与将军府无关,刘胜初任城内巡视曲率,不甚了解其中详情,才会派人分头通知将军府与凉州府。万没想到,项滔竟会亲至,而此刻,竟为了自己,直面反驳严刺史。严承志面色忽的舒展开来,带上了淡淡笑意:“武威侯误会了,严某寻思着周将军曾目睹案发经过,想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而已。”
“调查?项某若未听错的话,严刺史刚才所说的可是‘将其拿下’。莫非我耳背了不成?”
此时的项滔,一如周靖先前所见,内穿对襟武士服,外罩厚厚的紫锦棉袍,饶是如此,依然冻得面色发白,嘴唇青紫。若不是周靖先前曾见他出手过,简直就要把他当成弱不禁风的书生看待。“侯爷,夜晚风大,小心受了风寒。”
在项滔沉声说出这番话后,身后的福伯快步走来,递上一个暖手炉,关切的说道。严承志冷冷的注视着项滔,嘴角蓦地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武威侯乃国之栋梁,朝廷柱石,大离西北边陲的守护战神,岂能因为这点小事,让贵体受恙,此间事由在下来处理即可。”
“此事当然要由你来处理,这是你职责所系。”
项滔清咳了两声,紧了紧身上的棉袍,似有妥协之意。严承志面色微浮起得意的笑意,正待开口说几句场面话,却不防项滔面色骤然变冷,一字一顿道:“至于周将军,他另有军务在身,恕无暇分身协助你来调查。”
说完,转身就走,独留下面露惊愕之色的严承志。大离王朝,文武不和,互相轻视,历来久已,从此事就可见端倪。周靖轻叹一声,随即便跟随项滔离去。刘胜等属于将军府治下,此时自然不便在这里待着,随即哗啦啦一声,全都离去,只留下严承志带来的那些人,留在原地。周靖在拍卖会上曾见到的灰袍老者,看了眼项滔等人离去方向,趋步上前,恨声说道:“这项蛮子实在欺人太甚。”
严承志闻言,丝毫不动声色,冷声说道:“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且让他再风光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