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少将军。”
书生上前伸开两手,拦住了云天。“少将军,你刚才做得也太过了。当着众人的面,即便你恨极了她,你也总该给她留点薄面才是。说到底,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如此行事,叫她以后在众奴仆面亲情何以堪呀?”
书生作为云天的老大哥,见云天刚才行事有些欠妥,站出来说起云天的不是来。“薄面?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认为她在我这里还有薄面可言吗?你叫我给她薄面,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可曾给过我薄面,给过我娘薄面?”
云天冷哼一声,心里蓄积了满满的恨。而云天这些话,也如一个棒槌,拷问着书生的灵魂。十三年前那件事到底谁是谁非,书生没在当场,无从追究。可是自书生入府以来,苏夫人是怎样对云天的,书生却是真真确确看在眼中。要把事事为云天考虑的苏夫人与云天口中所说的毒妇联系起来,现在对书生来说着实有些困难。而云天呢?他现在是自己的主子,平时行事光明磊落,刚正不阿。要说他冤枉了苏夫人,书生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夹在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中间,书生也很为难。“哎,逸尘怎么没跟来?”
书生望着众人,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听见书生提醒,众人赶紧转身查看,这才发现不见了逸尘踪影。云天以为逸尘留下享用苏梦凝送来的饭菜而没跟来,登时有些火冒,转身朝刚才吃饭的屋子飞奔而去。书生怕他控制不住情绪,连忙跟上。“逸尘,逸尘,苏逸尘,你给我出来。”
云天冲进屋子,一间一间找起逸尘来。“别找了,我问过管家,刚刚有人看见逸尘背着长绳,骑马出府了。”
“瘦腰”一步跨进屋门,对着有些抓狂的云天说。“长绳,可是他要长绳做什么用呢?”
书生跑过来搭话。“哈哈,你们不知道了吧!此中大有玄机。”
“溜皮”小孩一步跨进屋门,卖起了关子。“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快说吧!”
书生一把扯过“溜皮”,眼看手就要拍在他头上。“好了,好了,我告诉你们得了,他上孤狼峰了。”
“溜皮”挣开书生的手对大家说。大家一脸不信,看向“溜皮”,“溜皮”心里有些发毛。“信不信由你们,逸尘大哥喜欢罗汐姐姐,此刻怕是去寻罗夫人的尸身了。”
“荒唐,这个苏逸尘,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此时夏日炎炎,尸体腐烂极快,气味容易扩散,最招猛兽。此时三日已过,只怕罗夫人连渣都不剩了,他怎能寻到?万一在路上遇到土匪,他一个人当如何应对?”
云天对书生他们说着这些话,有些痛心疾首。而书生呢?自从听见“溜皮”那句“逸尘大哥喜欢罗汐姐姐”,他的心情就久久不能平复。一边是自己颇有好感的罗汐,一边是敬自己如同大哥的兄弟,到底是要爱人还是要兄弟,一时之间他也很为难。“全体整装出发,去把苏逸尘给我追回来。”
云天对众人命令道。“书生,书生,出发了。”
“瘦要”见书生呆在原地,好心提醒。“哦”。书生抬脚,被门槛绊了一跤。“瘦腰”伸手将他扶住,摇了摇头。“臭小子,一天到晚见不到个踪影,想去哪里呀?早朝也不去上,最近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云老爷下了早朝,刚行至门口,便见云天一行人英姿飒爽,整装待发。“爹,云国现在四海升平,安居乐业,哪需要上什么早朝呀!像这种走形式的事,有爹你代劳不就好了。”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你说什么呢?如今云国是四海升平,没有什么要上奏的,你不去云君也不会说什么。可时间久了,难免有小人作怪,说我们自恃功劳,藐视皇威的。”
云老爷说着此话,一脸无奈。“爹,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云天说罢扬鞭而去。众手下也快步跟上。“臭小子,臭小子。”
云老爷在后面喊,可云天已经听不见了。“哎,你们看,你们看,水面上飘着的那是什么。”
一个年轻的少妇站在溪边,指着前面红红的一截木头说。“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一个同样年轻的少妇对其他人说。“好呀!好呀!”
一行人附和道。一群年轻少妇都去了,只有刘老太对着一群年轻人摇了摇头,依旧埋头搓自己的衣裳。“哎,你们看你们看,我捡到一把梳子,可漂亮了。”
一个绿衣少妇扬着手中的梳子,对大家嚷道。“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一行人涌过来,都争着要看,绿衣女子却把梳子一藏。“凭什么呀!这可是我捡到的。你们想要的话,自己找去。”
说完绿衣女子将梳子在头上划拉几下,一脸幸福。“切,就不是一把破梳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众人哄散,却都来了兴致,在附近找起来。“啊,救命呀!救命呀!”
一个女子在不远处的树丛中尖叫起来。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过去,只见一个碧衣女子头发凌乱,面朝下扑在地上。有胆大的少妇扯了棍子戳了戳地下的女子,只见她一动不动,这下可把大家吓坏了。“啊,死人了,死人了。刘婶,死人了。”
一个胆小的少妇尖叫着朝刘老太跑来,紧紧抓住她的衣袖,躲在了她身后。“晴雪,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稳重些呢?你婆婆知道,又该说你了。死尸在哪呀?”
刘老太不紧不慢,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晴雪的孩子都会跑了。可她自己呢?当母亲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遇到事情火急火燎的,一点也不知道稳重。刘老太作为她的长辈,见她哪里做的不对了,就不免要对她唠叨几句。晴雪也一直看得很开,倒一直不曾跟老人计较。“在那,在那。”
晴雪虽怕,但还是起来扶着刘老太,引着她去了。“搭把手,搭把手,我们把她翻过来。”
刘老太对眼前这些少妇吩咐道。可这些小媳妇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哪见过这阵仗呀!此时虽也有几个强鼓勇气的,但也是畏首畏尾,踌躇不前。“你们几个磨蹭什么呢?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呀!”
“你是说她还活着?”
“是呀!”
刘老太为了让大家来帮忙,只好说起了谎。其实她都没试过鼻息,这人是死是活她哪里知道呀!“快去喊你刘大哥去,这人还有鼻息。”
刘老太对着晴雪喊道。晴雪收到命令,撒腿向村里跑去。“刘大哥,刘大哥,你娘叫你去溪边一趟。”
晴雪站在刘清名家的篱笆外,喊起他来。“哦,是晴雪妹子呀!快进来,快进来。”
刘清名拿着一把刀,走到院里来了。“不了,不了,我也是来传个话。你娘叫你到溪边一趟呢!”
“晴雪妹子,俺娘咋了?你快跟俺说说,俺娘咋了。”
刘清名听晴雪说是自己的娘亲叫自己到溪边一趟,以为娘亲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着急。“嘿,刘大哥,不是你娘出了事。是你娘叫你去救人呐。”
“那你等等,我这就来。”
刘清名听说自己的娘亲没事,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说起刘清名呀!他可是刘老太的心头宝。刘老太16岁时嫁给了刘老汉,看着同时期出嫁的姐妹们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自己却毫无动静,刘老太心里那个急呀!刘老太不顾刘老汉反对,天天吃斋念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30岁时盼来了娇娃。刘老太和刘老汉没念过什么书,也不知道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只是刘老汉去给村中人报喜时,恰好碰到有官差在村中抓住了小偷。刘老汉觉得偷东西这种行为不好,做人就应该留下干干净净,留下一是清名。便借着这个意头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后来刘老汉同邻人说起,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取得好,像大富大贵之人的名字。刘清名没像众人说的那样大富大贵,可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这几个字,他确实当得起。“娘,娘。”
刘清名才到溪边,便喊起刘老太来。“清名,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娘,她这是咋了。”
刘清名看那个女子双眼紧闭,有些不解。“别说了,赶快把她背回去,找个大夫吧!”
刘老太说完,和众人一起用力,将那个女子扶上了儿子的背。且说云天一行人离了将军府,便卯足了劲向孤狼峰的方向追去。可一直追到山脚也依旧没看见逸尘踪影,一行人也着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