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盛情,衙役们也跟着沾光。不一会儿,他们的手上也多了满满一大碗酒。于是他们暂时忘记了赶路,忘记了疲惫,举起碗来“噹”的一碰,“咕咚咕咚”将那一大碗酒灌下了肚。叔公老爷端着满满一大碗酒,双手颤抖,可云霄父子却丝毫没有接过的意思。好在他这个叔公老爷的名声不是盖的。年轻时走过很多地方,见多识广的他马上就找到了出处。他瞟着两父子神色,马上就想到了达官贵人在吃东西前,为免有人毒害,常常会以银针试毒的问题。“嘿嘿,老朽糊涂了。云将军显贵,怎比得我们这些山野村夫,吃食一点也不讲究。今日时间紧迫只备有薄酒一杯,招呼不周之处,还请云将军多多担待。”
叔公老爷说罢,抖着手将碗抬高,做了一个先干为敬的姿势,嘴里嘿嘿笑着,满脸歉意。一大碗酒急急下肚,叔公老爷这把老骨头有些受不住,马上激烈咳嗽起来。他这杨屋巷的主心骨一咳嗽,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杨沁隔得最近,早已将酒坛递给旁边的人,率先奔了过来。穗儿也用一只手端着酒,腾出手来帮他顺气。“没事,没事的。”
他似乎很高兴,将空了的碗翻过来给众人一一瞧过,只顾咧嘴大笑,丝毫不顾别人的担忧和自己那快要咳爆的肺。云霄看着这个年过古稀的老者咳嗽一声大过一声,也开始紧张起来。想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叔公老爷兴致很高,一个劲的对着云霄笑:“嘿嘿,云将军,老朽先干为尽了。云将军随意,随意。”
说着,他从穗儿手中接过另一碗酒,推开杨沁又要喝。“叔公老爷,你不能再喝了。我替你喝吧!”
杨沁蹙着眉,拉住了他举碗的手。一面是盛情难却的父老乡亲,一边是处在悲痛之中的儿子。云霄看看依旧咳得厉害的叔公老爷,又看看红着眼睛的儿子,为难着。“云将军,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你就喝了吧!”
杨沁看出了云霄的为难。但在他心里,叔公老爷的安危似乎更重要一些。他知道,如果云霄不喝下那碗酒,叔公老爷会那样一直喝下去。因此此时他明知自己不该这样说,可还是开了口。云霄紧紧盯着云天的眼睛,他已经微微测过身去了。这在云霄看来,就有了一点默认的意味。因此他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接过了酒。“一碗,就一碗。”
云霄说着,终究还是把酒喝下去了。云霄像叔公老爷一样,把碗底翻过来面朝大家。大家看着那空了的大碗,笑着叫着,比自己喝了酒还高兴。正当乡亲们兴致很高的时候,突然有个大夫模样的人背着药箱过来。于是大家纷纷住了嘴,给他让路。“云将军,小可杨屋巷兽医杨云。听闻云将军坐骑误入小道深洼,腿脚损伤严重,前来诊治。经小可包扎完毕,将军爱骑已无大碍,还望将军不要过分担忧。小可不才,愿意每日去将军府为将军坐骑换药,直至康复,还望云将军不弃。”
杨云说罢,对着云霄拱手。将军府之人多是军旅出生,包扎换药再寻常不过。只是杨云盛情,云霄不好一口回绝,此时倒僵在那里。杨沁看出云霄的为难,想起刚才自己压酒之事,心中愧疚,此时连忙站出来给云霄解围:“嘿嘿,云兄弟,云老将军久经疆场,这个小伤小痛的,不是手到擒来吗?怎地你高兴糊涂了,还巴巴大老远赶了去。”
杨沁说着,朝穗儿点点头,穗儿倒了一碗酒给杨云递了过去。杨云也是渴了,“咕咚咕咚”一碗酒下肚,倒真反应过来:“嘿嘿,不好意思,我在云将军面前卖弄了。”
云霄将刚才的空酒碗递给杨云,对着他微微一笑:“乡亲们,大家待我如此盛情,我云霄先在此谢过了。云某今日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叨扰乡亲们了。等改日得空,云某人一定登门拜访,与诸位乡亲喝个痛快。”
云霄说着,已经拉着马缰作势要走。众乡亲听云霄这样说,突然不似先前那般围着他们了。他们非常自觉的让在了小道两旁,满眼含泪。“云将军,一定要来来呀!一定要来呀!”
。叔公老爷抓着云霄的手,干瘪的脸上又开始留下泪来。云霄将叔公老爷的手反握住,算是答应。周到的乡亲们没有忘记那匹伤了腿的马。趁着告别这个时机,早有人推了推车来,将伤马抬上了车。“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起来,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刺耳了。乡亲们目送云霄一行走远。很久还能听见空中那句“你们一定要回来呀!”
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