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出别院,竟会是这种光景。假山游廊、亭台楼阁,真可谓是雕梁画栋。这偌大的府邸月然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只可惜,这将是自己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一身华服现身正厅,月然欣喜的看到并无大碍的九曜。他还是和初次见面那样,坐在竹椅上,病弱苍白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绝色笑容。见她缓步走进,九曜淡淡的笑容,瞬间变得真切且温暖,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心和一直盯着她右手的漂亮眼睛,传达着只有他们才懂的信息。浅笑着摇头,示意他安心。在转头之际,她终是瞥见了那个一夜间,憔悴许多的男子。随着渐行渐近,月然好笑的发现,往日对任何事情都是成竹在胸的男人,竟然躲闪着自己的眼睛。他难道也会有心虚的时候吗?但当两人眼睛真真对上,月然却后悔了,因为那里面并没有自己预期的愧疚,或者计谋得逞的洋洋得意,而是深切的悲伤和几乎令人窒息的痛楚。如果这又是陈珀的一记,那么他成功了,他成功让月然再次心碎,只因他眼中的阴霾。仅剩的理智,将自己拉回现实,别开眼睛,月然不断告诉自己,她才是那个需要被人同情的可怜女子。但可笑的是,更多的人都会用伤害别人的办法来保护自己,一如此时此刻的自己。噙着高傲的笑容,月然目不斜视的坐上陈珀让出的正位,并暗自警告着自己,“你现在是王妃,当然有资格坐在最尊贵的位置,这一切都会拜陈珀所赐。”
互相见礼后,月然才发现,身份高的好处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招呼都不用打,随便点个头便可以蒙哄过关。垂着眼帘,月然对身旁没有任何营养,假惺惺的嘘寒问暖充耳不闻。直到清咳两声,九曜正色开口,月然才多少收回些心思。“陈兄,这几日打扰了,今早九曜接到少主飞鸽传书,因为政务繁忙,让九曜带着少妃尽快赶回主城。少主,还邀陈兄闲暇之时,来主城小住几日,到时九曜定尽地主之谊。”
虽然早就知道今日她就会离开,但真亲耳听到,还是让她怔愣许久。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月然低垂眼帘,窥视众人,却见陈珀不加掩饰的直直望着自己。低头扬起讥讽的笑颜,月然不懂他究竟在惊讶什么。如果是没有料到自己会这般仓促离开?那他就谁都怪不得了!“这么匆忙,小弟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为月然备下,国师看是否能在留个一天半日,让我为月然备齐东西再走也不迟!”
眼见陈珀神色闪过一瞬慌张,月然强自压下大笑的冲动,他想为自己准备什么?刺王杀驾的东西,还是有关祸乱宫廷的事项没有交代清?起身拍了拍锦衣华服,学着以前陈珀的样子,月然也在脸上挂起假假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想不必了吧,有些东西不带也罢,进了那高墙大院,应该不缺华服细软吧!”
月暗句句带刺的话,令身侧男子瞬间石化,也让九曜连连叹气摇头。本想趾高气昂的越过二人,却在经过陈珀身侧时,被他拽住手腕。不允许自己懦弱的逃开,月然避开他眼中的波涛汹涌,只倔强的传递着,“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陈兄,你弄伤少妃了!”
九曜华丽丽的声音轻易化解了二人的僵持,仿佛被烫到一般,陈珀骤然松开月然。而这倔强的女孩也毫不示弱,对他绽开最灿烂笑颜后,便在他无奈的眼神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