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暴乱之地还有三十里的距离。步微只能在驿站在歇一夜,官驿原本是不允许寻常百姓借宿的,好在步微有一个郡主的身份,又早有相王府打过招呼,馆驿甚至都在等着步微了。只是看到和步微一起前来的李蔻姜和军队,等候在门口的驿丞有些茫然。景恕先跳下了马车,走上前去亮出相王府的腰牌:“郡主车架在此,速速安排房间让郡主休息。”
“是、是。”
驿丞连连应答,然后扭头看向了李蔻姜,驿丞没及时地认出来谢君牧,但是那明晃晃的“李”旗号,由不得驿丞没认出来李蔻姜来。“李将军,驿站里只有一间上房了,李将军要不然······”驿丞这话说得小心翼翼的,谁不知道李蔻姜天性狂傲,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她会不会跟郡主争抢,若是争抢起来,那该如何是好。“你们驿站只有一间上房?骗鬼呢!”
李蔻姜开口就骂道。“不不不,是早些时候刘大人已经先到了,要了五间上房了。”
驿丞连忙解释道。“什么刘大人?哪个刘大人?小爷怎么不知道有哪个姓刘的能被称作大人的?把人叫出来!”
李蔻姜一甩马鞭呵斥道。“李将军息怒,这个刘大人、他、他是······”驿丞才要解释。那个刘大人就已经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了。“是谁在大喊大叫的,吵着本官了!”
一声嚣张至极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昂首挺胸,大步而来,挺着一个七个月孕妇大的肚子,脸上写满了飞扬跋扈。“你就是那个刘大人?”
李蔻姜往前一步,抬着下巴看着这个刘大人,“你是个什么大人,敢抢本将军的房间。”
“放肆!你们又是什么人,敢跟本官这么说话!你们可知本官是何人!”
刘冲大喝一声,摆足了达官权贵的架子。步微不由觉得好笑,倒也真起了兴致,想看看这个刘大人如此飞扬跋扈,到底是能打得过他眼前这三个人里的谁。“小女子远道而来,想在这里借宿一夜,不知道刘大人是哪位大人?”
步微嘴角噙着一丝玩意的笑开口道。刘冲一看步微这个美人,顿时骨头都酥了,立刻一改刚才的模样,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哟,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小美人不知道吧,这驿站和旅店可是不一样的。只有有身份的才能住呢,这上房更是要四品以上官职才有资格。”
“啊······”步微一手拉住李蔻姜一手拉住谢君牧,按住两个就要挥拳的人继续往下说,“那我没有官职,是不是就不能在这里留宿了?可是都这么晚了,我要去哪里再找家旅店啊。”
景恕低下了头偷笑,步微真不愧是步沧昀的妹妹,做某些事情,和步沧昀真是一模一样。“美人也不必担心没处去,这不是有本大人在吗?”
刘冲看步微的眼神越来越露骨,“只是要委屈美人一晚上,就说美人是本大人的家眷如何?”
“家眷?”
谢君牧忍不住开口了,“因公事外出可以带家眷的吗?”
谢君牧是一身常服,刘冲没认出步微的身份,自然也没认出谢君牧的身份,瞪了谢君牧一眼道:“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大人可不要为我犯了错啊。若是有规矩官员因公外出不得携带家眷,我走便是了。”
步微转身就假意要走。刘冲连忙伸手要去拉步微:“美人别走,去他妈的规矩,在江南府,本大人就是规矩!”
“你他妈的还挺豪横。”
李蔻姜比谢君牧还要忍不住,直接上脚一脚踹了过去。刘冲被李蔻姜一脚踢翻在地,哎哟哎哟地叫了好几声:“放肆!你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小爷我他娘的也是朝廷命官!”
李蔻姜喝道,然后上前去又是一脚,“江南府你就是规矩?你想造反吗?!”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国舅!皇上可是我的外甥!”
刘冲大喊了起来。“我倒是哪位刘大人这么厉害,原来是国舅爷。”
谢君牧嗤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将步微挡在了身后,“相王以法礼监国治天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个国舅。你说江南府你就是规矩,那这规矩就应该好好改一改了。天下十郡府,难道要有十个规矩?只要是在虞朝国境之内,那就只有一个规矩,皇上的规矩!”
谢君牧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得步微热血沸腾。“你是皇上的舅舅,那我还是皇上的堂姐。皇上姓步不姓刘,你觉得我若是去皇上面前告你调戏我,皇上会不会为你得罪我的父王?”
步微紧接着说得。刘冲这才意识到自己冲撞了不应该冲撞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人:“你们、你们都是谁啊?”
李蔻姜冷笑一声;“听清楚了,小爷是镇西侯世子,李蔻姜!”
顺带着,李蔻姜就将步微和谢君牧的名号一起报了,“这位是护国大将军谢商,还有怡德郡主步微!”
刘冲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步微的面前:“怡德郡主!小的有眼无珠,是小的错了,请怡德郡主恕罪!小的、小的是为北辰将军办事的!对,小的是听命于北辰将军的,郡主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为北辰云湛办事的?步微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谢君牧,谢君牧的眉头也紧锁在一起。还是李蔻姜先开口了:“好啊,都吐出来了是吧,拉帮结派,呵。郡主殿下,末将请示殿下,这个罪臣要如何处置?”
步微看着谢君牧,用眼神询问着谢君牧应当如何处置。谢君牧颦眉片刻然后道:“蔻姜,将他们都先拿下,关押起来,等江南暴动之事了解了再处理。”
李蔻姜对谢君牧抱拳:“是。”
“先去房间里休息吧,明天再说。”
步微伸手扶住谢君牧。谢君牧也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伤似乎又撕裂了一些,没有再勉强自己:“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