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谢宴的成绩单。或许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棒的。步微也一直觉得谢宴是最棒的。但是这成绩单一出来，上一秒在步微眼里谢宴还是所有人都会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一秒谢宴就已经是恨不得打死的自己家逆子。“谢宴。”

步微看向谢宴。谢宴已经偷溜到了门口，被步微这么一叫，停住了脚步：“阿娘，我、我该去习武了。谢川叔叔在等着我了。”

步微将手里的成绩单一挥：“你过来，自己念下去你的成绩。”

谢宴颤抖着接过那张被自己有意遗忘却又被送回来的成绩单：“射，甲等，御，甲等。”

身为大将军的儿子，又有谢君牧从小就给开小灶，再加上六岁前的孩子对射与御的要求不高，谢宴能够拿一个甲等，并不是很让人欣喜的事情。“继续念啊。”

步微盯着谢宴。“礼，乙等。”

谢宴磨磨蹭蹭地念下去，“乐，乙下。”

步微盯着谢宴：“别磨蹭，继续！”

谢君牧从外面应酬回来，看见这副架势就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了。“怎么了？”

谢君牧走到步微身边问道。“回来得正好，听听你儿子的成绩。”

步微对谢君牧强行扯出一抹笑说道。谢宴连忙说道：“爹爹，我的射和御都是甲等！”

“然后呢，射、御、礼、乐都说完了，还有你的书和数呢？”

步微好整以暇地问道。“阿娘，书这个东西是我那些天练功太累了，没拿住笔。”

谢宴解释道。步微对着谢宴温柔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子才拿了丙啊，那你的数呢？”

“这个······”谢宴绞尽脑汁地给自己想托词。谢君牧从谢宴手里拿过那些纸，第一张是成绩单，后面则是谢宴的卷子。谢君牧抽出了数的卷子，然后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步微瞥了一眼卷子然后问道：“小紫藤，为什么你算出来一加一不是等于二而是等于四啊？可不可以跟阿娘解释一下。”

“阿爹和阿娘在一起不就是一个加一个吗？然后有了我就肯定不是二了啊。”

谢宴回答道。“那加你也只是三啊。”

步微说道。谢宴老实地回答：“还有姐姐。”

步微和谢君牧没有瞒着谢宴小柳絮的时候，从谢宴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在外面，谢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的姐姐。步微沉吟了片刻然后又看了下一题：“那二加一为什么也等于四？”

这一次谢宴回答得飞快：“二是阿娘和阿爹，一是我，然后还有姐姐，就是四了。”

“谢宴。”

谢君牧盯着谢宴，“你是不是在狡辩啊？”

“没有啊爹爹。”

谢宴一脸茫然地看着谢君牧。“那你继续编，为什么3加7等于5？”

谢君牧问道。谢宴沉默了，这一次谢君牧编不出来了。谢君牧冷笑了一声：“脑子动得挺快的啊，都知道拿你姐姐当幌子了。”

步微皱了皱眉，然后向谢宴招了招手：“小紫藤，你姐姐在外面不在阿娘身边，阿娘这些年一直念着。你有脑子，但是也别把用你姐姐来当幌子，你姐姐不容易。”

谢宴似懂非懂地看着步微。“好了，数不好也没关系，阿娘当年高······高低也是能考个甲等的，以后阿娘教你。”

步微相信，以自己当年高考数学一百一的分数，还是能轻轻松松搞定虞朝的这些数学题的。谢君牧的数学好不好步微不清楚，但是谢宴绝对是被关上了通往数学大门的。“怎么就又错了！”

从谢宴第一次不及格以来，一到步微辅导谢宴数学的时候，谢君牧都不敢进门。而谢宴这一辈子，数学都没有及格过。“又是丙下？”

步微皱着眉看着战战兢兢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谢宴。谢宴递上自己的卷子。步微接过卷子，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下应该怎么办。”

谢宴默默地出去了。谢君牧坐在偏房里看了眼走出来的谢宴问了一句：“你阿娘今天没有骂你吗？”

谢宴摇了摇头：“阿娘让我先出来。爹爹，你怎么不在里面坐啊？”

谢君牧瞥了眼谢宴，幽幽地说道：“你又没过，我怎么敢在里面。这次几题做对了几题？”

谢宴回答：“三十题，对了四题。”

谢君牧：“······”“谢宴！你给我进来！”

步微地吼声传了出来。“爹！”

谢宴猛地拉住谢君牧的胳膊，“你说过不管什么人欺负我，你都会保护我的。”

谢君牧扒开谢宴的手：“爹无能。”

谢宴被步微拉回了屋子里，随后便传出了谢宴撕心裂肺的哭声。步微的骂声也传了出来。“三十题对了四题！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你阿娘我当年好歹也是考了那么多的分的。你怎么半点没有学到你娘的啊？！七加四这道题上次也考过了，你错了！这一次你还是错！为什么又错了？！为什么又错了！”

谢君牧从椅子上站起来，四处寻找着自己能够做的事情。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步微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四处看了看。谢君牧正拿着重弓正在校正着弓弦，步微看了看谢君牧，似乎没有找到能骂谢君牧的地方，于是转身又回去继续骂谢宴了。“说！七加四到底等于多少！你错了多少遍了？多少？”

谢宴的哭声震耳欲聋。谢君牧将好好的弓往旁边一放，然后坐回躺椅上摇着然后发出一声叹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