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隐现的声音依旧冰冷机械。丝毫听不出任何急躁。因为那本就不是人发出的声音。而是大牛。发声器只是冰冷地将电流转化成了声道。便在此音暂歇之时，大牛与赵高的身形开始发生了变化。海底是看不见的。但那两道光源却在变大。变粗。不仅如此，那两道形同飞机引擎般般的蓝色幽焱也发出了极其猛烈的热量。“赵高。”

“将漩涡的力量耗尽在此处。”

“绝不能再扩张！”

“我感觉到有两股可怕的能量正在附近。”

海底再次传出大牛的声音。尽管察觉不出任何音调变化与情绪，但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危险意义。于是话音未落……在黑云的中心地带，原本平静的海面再也不复平静。海平面温顺的伪装被彻底撕裂。轰！轰！一直表现得极为温吞的海水突然涌现出滔天巨浪。浪极高。大概有数十米。甚至可以说是直达黑云。且有两道。但很快……在重力的作用下，白浪在飞天之后，很快便化作了水幕匆匆落下。就像是突然下起了一阵雷雨。砸在海面上，化作点点刀口。黑云中的雷鸣与电闪似乎也因此变得更为激烈。更为密集。终于……水幕落下，隐藏在水雾之后的存在显露出了真容。是两个巨大的头颅。这便是滔天巨浪突兀而起的缘由。头颅极大，如一尊定海之鼎。尽管头颅之下的所有部位都已经被海水淹没，但有些事情却并不难猜测。比如……这两颗巨大头颅下所被海水隐匿的身躯，究竟何其甚伟。这是两个巨人。如山。如峰。“勿动！”

“动则危矣！”

巨大的头颅开始说话。声音依旧冰冷机械。且熟悉。因为……那个巨人便是大牛所化。而另一人自然是被改造后的赵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为了将漩涡阻止在此处，他们竟然将身体倍化千百倍，到了如山的地步。借此来对抗这天地伟力。这种做法自然是极为有功效的。肉眼可见的……海水在经过二人的巨大身躯之时，开始有无数细小漩涡与白浪形成。这些都是暗流翻涌的结果。为了将赵高与大牛所化的巨人席卷而走，从而形成更大的水势与湍流，漩涡正在急剧地消耗能量。力量不会凭空产生，更不会凭空消失。就算是这海底的漩涡暗流也无法逃脱这种自然规律。只要大牛和赵高二人能撑得住，那即将隐隐形成的巨大漩涡力量，必将消失于无形。这种想法当然很好，但现实却是截然相反。因为……漩涡不止一处。危险也不止一个。在远离黑云中心地带的边缘，由于海平面上白色云雾的隔绝与斩断，所以视线早已被封锁。沉船船尾上的士兵甲与士兵乙并不能看见黑云中心地带所发生的变化。更不能看见他们所察觉到的两个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早已经倍化成了巨人之躯。但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世间的一切都需要用眼睛来看的。所以当黑云中心地带的平静海面骤然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士兵甲与士兵乙二人便已经有了隐隐察觉。此时此刻，他们的察觉更甚。因为他们的眉头皱得更深。船队边的另一处漩涡已经逐渐形成了势。桅杆化成的巨木早已经没有了高高耸起的身影，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十公分，依稀可见在跟随着漩涡的速度旋转。巨木没有去处。唯一的下场便是被漩涡吞噬。这种吞噬并不是如沉船一般被漩涡席卷，沉入海底。而是被撕扯成了齑粉。吞噬是消失。不是沉底。所以很显然……被吞噬进漩涡的结果都是如此。包括那些楼船与楼船上的大秦士兵们。但此刻，身为始作俑者的士兵甲与士兵乙却根本没有心情关心这些蝼蚁的生死。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彻底被黑云中心吸引。他们的目光也已经穿透浓浓白雾。“有点意思。”

士兵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就像是碰见了什么从未见过的新鲜玩具。朝着黑云中心的方向凝视了片刻，士兵乙却显得意兴阑珊许多。“徒有其表。”

“不谙其道。”

“低级且无聊的术式。”

他平静且认真地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是起势，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也无妨。”

话音刚落，士兵乙那双手依旧隐于袖口，没有任何施术的意思。他只是简单地站了起来。从桅杆倒下开始的很长时间内，士兵乙都保持着半跪半蹲的姿势，没有动作一分一毫。漩涡起了，他没有动作。沉船倒了，他没有动作。冷箭到了，他没有动作。但便在此间话毕之后，他的身形终于有了动作。动作极为简单。甚至多余。只是简单地站了起来。理所当然……天地之间的规则就在此时开始变化。哗啦啦啦！是水声。是水势。同样的又是一阵白浪。这一次是起。有什么东西从海底被拖拽了出来。浪花落尽。真相显露。从海底被拖拽出的是那艘沉船。而且更为惊骇的是……那艘沉船并没有浮在海面上，而是在升空。以船头沉下的倾斜姿态。换而言之……那艘沉船在飞。士兵乙没有坐着，没有躬着，没有蹲着。他只是站了起来。所以他脚下的那艘沉船便飞向了空中。陷入危机中的那群大秦士兵们看见了这一切。所以他们面露恐惧。所以他们极为慌乱。“快看……”“快看呐！”

“船！”

“那艘沉船正在天上飞！”

“真的在飞！”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地望着那艘沉船。不。不能再称之为沉船了。那是一艘真正的飞船。这大概是真正的神迹。与苏风那般利用现代社会的科技手段坑蒙拐骗有着根本上的区别。这个世界……出现了不一样的轨迹。高高在上的那艘沉船上，士兵甲与士兵乙居高临下，低头俯首着海面上的众生。不喜不悲。沉默良久。二人对视了片刻……“我先去看看那两个大家伙。”

“留活口，问出嬴政的下落。”

“放心，就连你的道术推演也算不出嬴政的位置，那处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既然如此，我来看看这个黑色的铁家伙到底是什么。”

一阵轻风吹过，士兵甲便消失在了空中。只剩下士兵乙默然地望着那艘上浮的黑色潜水艇。目光里露出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