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中什么了！”

少女欣喜若狂地问。　　“反正不是中靶当爹了，更不可能是中举了。”

千原先生细嚼慢咽。　　平田也没想到，对面的竹达彩喵小姐居然是最兴奋的那个，而正主反倒还冷静地拿着一双筷子在端庄吞咽今天的午饭。　　“千原，你不来看看？是意外惊喜哦~”　　平田眉头一挑，颇有几分得意：“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帮你搞来的机会。”

“不急不急。”

千原先生摆摆手随意地说，“等吃完饭，迟些儿再看就是了。”

再急的事也没有吃饭重要，一封邮件而已，上午等都等那么久了，急也不急在于一时。　　何况千原先生心态悠然，除非是突然宣布法律下调两岁作为成年界限，不然其他事对他都无所谓。　　是以他吃得很安然也很高兴，还有心思给旁边的水仓唯小妹妹夹几个自己吃不掉的饺子。　　只是平田等不及，茶几这边的千原还在吃饭，那头工作桌上的经纪人两只手敲的飞快，连游戏都顾不上，啪啪两下只等着身边的印刷机把东西给付自己。　　“平田，吃好了没？剩下要是吃不掉我就放冰箱里准备晚上给你再添点当晚饭或者夜宵？”

千原手里拿着三个年轻人手里的空盘子，另一边指指自家社长桌上还剩许多的饺子。　　“真是的，你小子怎么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样子。”

平田微微叹了口气。　　“有东西就等我洗完盘子再说，反正还在打印，等着就是了。”

千原先生淡然地说。　　直到气鼓鼓的中年社长径直把空盘塞到他的手上。　　等到全齐了，千原先生捏着叠起来的餐盘，缓步走向小厨房。　　在公司洗碗倒是可以用热水，可惜今天就这么点，也没沾到什么油，还是冷水对付对付得了。　　平田看着不远处轻轻哼着中文歌的年轻男孩，没好气地道：“枉你还是个东大高材生，平时勤奋学习，可惜现在对工作倒是不怎么上心……”　　后面几个字，说得像嚼糯米似的，非常含糊。　　千原先生只觉声音被哗哗的水流声掩盖，听不清楚，只好问：“什么？”

就算平田又说了一遍，他只勉强听到工作一词，其余仍是没听清楚，眼神十分惑然。　　“算了算了，你还是把东西拿过来给我瞧瞧再说吧。”

少年用抹布擦拭自己那双刚刚被冻得发抖的手，重新走回沙发旁。　　桌上是一本被竹达彩喵整理好订好的文件。　　明显是给他的。　　所以他拿了起来，但还没来得及翻开看。　　到底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　　“以鄙人的水平，只能猜测是什么动画角色，顶天不过剧场版角色。”

千原先生捏了捏手里厚厚一叠纸张，无奈地摇头。　　“你怎么知道？”

平田好奇地问。　　“能让你这种声优事务所社长兼经纪人等的能是其他的？”

千原眯着眼，“除非你说找到了参演假面骑士奥特曼的机会，否则很难让我感到意外。”

“厉害厉害。”

平田不禁鼓起掌来。　　也不管眼前的中年老男人脸上是怎样一副得意的表情，千原先生瞧了一眼刚才没完全擦净的手指发现它在纸上依然留有湿迹，再抽了一张纸巾擦擦，等到完全干了以后才肯上手翻开本子。　　“你这是有洁癖是吧。”

竹达彩喵没好气地说，顺手还递了一把花生给他。　　“不是洁癖……”他摇摇头，“只是太久没碰过这么厚的台本，有些不太习惯。”

他细细抚摸手上本子的封面，刚刚被打印出来，纸张上还温热着，手指轻轻触碰，依稀能感受到印刷油迹与白纸间的起伏参差。　　——《刀剑神域》　　真耳熟啊！上辈子难得喜欢看的一部动画，只不过很可惜千原先生只追过第一季，之后的刀劈子弹完全没看过。　　不过那部的封面女主确实不错，很符合他的XP。　　“看书的时候不适合吃零食。”

于是千原先生把手里的花生传给了平田。　　小心翼翼地扯起第一页纸，台本不像小说，它的格式无非是xx说，所以其中一大半都是需要声优自己去参考原文给上面备注应该使用的情绪和语气。　　接着往后翻了几页，第一集的场景就过去了一小半。　　“说吧，什么角色，能值得让你特地向我装逼？”

千原抬起头询问。　　“装逼？不敢当。”

社长先生呵呵笑道：“我只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一般路过经纪人，稍微做了点本职工作。”

“只不过前几天和过去的酒肉朋友吃了个酒水，谈了个交情，顺带着把你这位东京安利了一下，总算是拿到了男主角的试音机会。”

说到这，他还得意地哼哼两声。　　“男主角？”

“对，男主角！”

他自傲地说。　　因为一般情况下，光是试音机会就能抢破头，他只是吃了一回酒就能拿回来，这便是他的本事。　　不过，谈条件也是需要有条件的，而恰好作为交易物的千原先生很有条件。　　“你该不会把我卖了枕营业吧？”

他怀疑道。　　业界似乎不少见这种传闻。　　社长先生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他嚼着花生，上上有声、津津有味。　　千原马上把原本桌上给他的咖啡挪开，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嫌弃表情。　　“再装神秘明天就没饭吃。”

千原先生再三警告。　　社长先生轻声叹息道：“我当年进入这行的时候，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毕竟幕后工作者谈什么呢，虽说现在普遍的工资高了，机会也多了，但是啊，一个个都在抛头露脸，整得跟演员艺人一样，都不想搞幕后了，也怪不得外面的人说这边也属于艺能界。”

“你这是在点名批评竹达吗？”

千原微微抬头。　　当然，旁听的少女恼怒地踩了某人一脚。　　也不管年轻人如何打岔，平田继续念叨：“凡事只要粉饰得光鲜漂亮，就总有大批不知深浅的年轻人靠上来，依我看呐，业界这样下去迟早药丸！”

“可又不比当年，现在的市场已经固化了，刚入场的年轻人既没人生阅历，又少时间钻研，很难凿出一条自己的路径。”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像说书似的，哼了几声，喝一口水，唉了几声，再呷一口咖啡，然后又扔一粒花生米进嘴里，准头一点不差。　　他接着道：“当时我们几个老朋友就合计着，新动画片得找些实力派的人来，怎么着也得压下偶像派的歪风邪气。”

“可偶像派又是真的好骗钱啊，小姑娘和阿宅们一茬又一茬的韭菜，割都割不完，实在舍不得放弃。”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你这位既偶像长相又有实力的机会不小。”